“……”应墨闫皱着眉，他的思绪在此刻有了意想不到的断层，任凭他如何冥思苦想，竟是再记忆不起与自己相识的身为天将时蔺恭如的样子。

他愣了半天，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本君不姓阎。”

蔺恭如也是一愣，旋即道：“鬼才关心你姓甚名谁。”

他看应墨闫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不耐烦同他再磨蹭下去，只想快刀斩乱麻，教这个阎罗王死了利用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想杀人，大可自己亲自动手，或者让其他甘愿为你鞍前马后的家伙来做，你犯不着在我这种绣花枕头上浪费时间，你更不用将叶明诀……辛芜他们拖下水。”

在提起那两个名字时，声音陡然颤了起来，指甲紧紧陷入掌心，掐出鲜红血印。

他没有留意到负手站在阴影里的应墨闫，在听得那两个名字时同样微微动容的表情，一口气往下道：“他们均是因我而死，若不是我的出现，或许他们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你要杀的那几个人中间就有他俩，对是不对？”

“……”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怀里，甚至不能为他们安葬，便被你强行推入了下一世；你还想利用我去杀更多的叶明诀，更多的辛芜——”蔺恭如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气息开始变得急促，心脏一阵接着一阵的紧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口不择言，狂乱的只想把憋闷在心头的那股恶气尽数倾吐出来，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心机算计的地府之主，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姓阎的，不管你叫什么，小爷禁不起你这种折磨，小爷不想再祸害其他人，小爷不伺候了，听见没？小、爷、不、伺、候!！！你要杀要剐，扔到油锅炸也好丢到刀山戳窟窿也好，小爷撒手不干了！再有什么龌龊阴险之事，你自己去另请高明！”

他已然从地上站起身，步步逼近了应墨闫，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是凶相毕露，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蔺恭如比应墨闫身量更高，阎君方才已足尖着地，此时不得不微微仰起面，才能与蔺恭如目光相接。方才的短暂心悸让他巧妙地隐藏在了冷漠面具之下，此时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讥嘲表情。

应墨闫道:“中止任务，不仅你再得不到投胎转世机会，也再见不到辛芜与叶明诀。”

蔺恭如险些揪住他衣襟的手，霍然停住。

“你想要再看到他俩，不是吗？”应墨闫直视男人双眸，清晰无误的看见其中苦痛挣扎，“这也是你想要自尽的原因，你以为，只要过了奈何桥，就能在阴曹地府同他二人相会。你怎会如此天真，以为本阎君要杀的人，还能在地府自在游荡，还能和你做同命鸳鸯呢？”

“……”男人双眸渐渐放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紧缩。被道破心事的狼狈与获悉真相后的难以接受混杂在一起，终于逼得他发出一声低吼：“姓阎的，你!！”

“再说最后一次，本君名唤应墨闫。”

那教他切齿痛恨的俊美面容，似乎极为欣赏他痛苦挣扎的模样。

薄唇微动，冷森森道，“他俩因你而死，不错；却并非本君之过。他们会死，是因为你无能，你没有保护他们的本事，你反倒需要他们替你周全性命。如若你更强大，更有能力，千军万马中亦能护你所爱之人周全，又何来这些生离死别？”

蔺恭如面上已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他死死咬牙，应墨闫的每个字，都像尖锐刀锋刺入五脏六腑。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取走他们的性命。”蔺恭如牙齿咯咯打颤，那人愈加残酷的，露出了一个淡淡微笑：“——不过，念在你确然对他俩存了一份真心，本君可以将交易条件少许宽宥。如若你能保护你认为重要的人，让他们得以颐养天年，于本君而言，不过多等上一阵子。人世百年倏忽便过，本君身为上仙，自是等得起。但你须得有那种本事。”

他看着蔺恭如，男人表情木然，仿佛听见了他在说什么，又不是很能领会话中之意。

蔺恭如迟钝地道:“什么……意思。”

“本君可以允你不亲自动手杀剩下的那几人。但他们命中注定有劫，能否躲过，全仗你有无护人本事。你可以杀了他们提前完成任务，也可以护着他们一世终老，本君给你这个自由权衡的机会。然而如若你任务未成便先行离世，纵然回到地府，也再见不到辛芜与叶明诀。”

蔺恭如花了极长时间来消化这段话，他隐隐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应墨闫未出口的话语下尚隐藏了什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