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轻微的嗯了一声。

他俩又在蛊洞里转了几圈，却接连碰上了好几处死路。不是被落下的巨石封死，就是盘踞着身形巨大的毒蟒或厚重黏实的蛛网，蔺恭如连闯几回，都被逼退回来，只好继续寻找出路。

黑暗中，辛芜的脸色越加不好看，大夫额头浮起一层薄薄冷汗。

他不吭声，只偷偷抬手在自己几处要穴扎了几针，抿着唇，继续指引蔺恭如在洞内瞎走。

这么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始终将人抱在怀里的蔺恭如，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他找了块平滑的石壁，确认旁边没有毒物，将辛芜放下，让他靠住石壁。自己伸手去探摸他额头。

那人却侧头避开了。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继续找路……”他勉强说着话。

蔺恭如压抑着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你根本不熟悉这里面的路。你从来没有来过对不对？”

辛芜道：“不要害怕……你身上有百毒不侵的药物，你不会有事……”

“谁说我自己了！你看起来很痛苦！我要带你原路返回——”

“嘘。”辛芜紧紧拉住男人衣袖，胸口泛起一阵又一阵血腥气。

他抿住唇，强行压制，“我先前……先前为了逃避师父，自行服毒……这是毒素未清的症状。出去后我会自行解开，无妨的。”

蔺恭如不信，他转头四望，想找到进来蛊洞的那条路。

大夫冰凉的手心贴上他脸颊，稍稍用力，将男人脸庞扳正。

他额前、身上均被冷汗浸透，竭力微笑：“蔺恭如，你相信我。‘转梦’……‘转梦’就是用来克制回生的解药，服了它，天下寻常毒物皆近不了你身。你抱紧我，就能……咳咳……就能保护我了。它们嗅到你身上的药味，不会过来。我们能平安离开。”

他将头靠进男人怀中，低声请求：“我们走吧，再不抓紧时间，师父知道正确的出洞方法，他很快会追上来。”

东方露出鱼肚白。

少年静静坐在雕花大床上，两只脚在床边轻微晃荡，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他听着竹林中微风轻拂，和渐渐急促起来的脚步飞掠声，唇边勾起浅浅笑意。

门被大力推开了，白发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出现在门口。

“垢儿！”声音中是难以压抑的怒意，男人一看见床上坐着的少年，立时便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一厢愤怒的朝床边走来，一厢扬起手掌，人还未至，掌风已激烈的扑扫过去，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响起。“你竟敢欺骗为师！！辛芜人呢！！！”

少年清秀的脸颊上出现了鲜红的五根手指印，人也被打得偏过头去。

哪怕被师父拎起衣襟，他嘴角依然噙着笑。

他将面庞转过来，对着白发男人轻轻道：“走了。跟他心爱的人一起走了，师父，你再也追不回他。”

白发男人用力将他摔到床上，啐道：“我追不回他？蛊洞，悬桥，任凭他选哪条路离开，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我的五指山！我能捉回他一次，就能捉回他二次、三次！”

他转身要走，衣摆下方却被少年牢牢攥住了。一个温软的、光洁的躯体自他身后贴合上来，白发男人听见衣衫落地的悉窣声响。

小垢儿环住男人腰身，梦呓般温柔道：“师父啊，小垢儿这遭可没有骗你。辛芜师兄活不过明天日出之时。”

“什——”

“我早在同他告别时就在他身上下了毒……走蛊洞会诱使毒素发作更快，师兄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了保护那个蔺恭如，宁可选择以命换命……”

少年清幽的叹息，在清晨的静谧中听来格外有种惊心动魄的残忍，“原本想在他们过桥时斩断桥绳，替师父一举解决心头刺，可是师兄却带他意中人去了蛊洞呢……他真是个傻子，就同我不顾一切地爱你一般，对不对呀，师父？”

“……”

“师父，你看看我，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辛芜了，你追上他，也不过追到一具尸首罢了。”少年更紧的拥住了男人，并在男人缓慢转过身来时，愉悦的笑了。

他亲昵地、甜甜地道：“师父从此，就只有我啦。”

男人将他摁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撕开少年仅存的衣衫。赤红着双眼，犹如一头丧偶巨兽，发/泄/般恶狠狠地将自己挺身埋入。

第三十九章 思（二十）

在蛊洞中转了好几个来回后，蔺恭如终于想出一个笨拙的认路法子。

他在地上摸了一块边角尖锐的石块，每过一个转弯处，便用石块在石壁上刻下深深凹痕。这法子虽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中却能收到意外的奇效，两人走弯路的机会大大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