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熹微，若有似无的挂在山峰最高处，洒下一点皎白。

白芨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跌回甜美的梦乡里。

辛芜一路沉默的跟在蔺恭如身后，安静得如同男人的影子。

蔺恭如好几次忍不住回头，确认他还跟着自己，没有半路改变主意又回去冲冷水。

低着头的医者，面庞在隐约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容貌本就俊美精致，只是平素冷言少语的气场，让人忽略了这副令人心折的面貌；如今那股冷峻漠然的气势一收，教人呼吸不过来的婉转妩媚便席卷而出，如毒蛇般紧紧裹挟住人心。

蔺恭如几乎透不过气，他不得不调转视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美人。前世流连花丛，京城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要多少见识过多少，仗着世子身份，成为对方的入幕之宾亦是易如反掌。

叶明诀亦是长相清俊的美好少年，然而同辛芜比起来，少年的容颜是来不及长成长开的俊秀青涩，辛芜却是饱满丰润，充满诱人气息的成熟男子。他的美更具侵略性，拥有更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强烈魅惑意味。

蔺恭如简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心头暗自唾弃自己。

——在同一个屋檐下睡了这么长时日，毫无所觉；今夜看见这人鲜见的脆弱无助，竟然会陡然起了不合时宜的念想？

快要去阎王殿报到的人还这么禽兽，给叶明诀知晓，如何对得起他？

他陡然止住脚步，面前一块嶙峋的巨石后面，袅袅热气正蒸腾升起。

“就在这里了，你……你自己进去罢。”

辛芜抬头看了他一眼。

蔺恭如尴尬道：“我就在外面替你守着，望风。”

其实这山谷荒无人烟，除了他和辛芜外再无旁人，望个劳什子的风。

医者并未多说什么，大概也默认了不想同他一起洗浴。拿了换洗衣物和帕子，慢慢绕到巨石后面。

白芨依然有一搭没一搭打着呵欠，蹲在蔺恭如脚边，昏昏欲睡。

男人找了一处山壁靠着，耳边传来细微的入水声，在寂静无风的深夜里扩散得无边无际。

他努力想忽略掉温泉那头轻不可闻的声响，却不可遏制的将医者一举一动听得真真切切，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赤/裸/着身子，弯腰掬起泉水自长长青丝的头顶淋洒下去，水珠顺着白皙肌肤一滴滴滑落的样子。

该死……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辛芜清洗了很长很长时间。

然而无论如何竭尽全力擦拭身体，如何一遍遍将温水淋洒全身，如何将一寸寸肌肤擦成惨兮兮的薄红色，那股叫人反胃欲呕的感受依然挥之不去。

仿佛有一双粗糙宽大的手，在四肢百骸中流连；带着薄茧的手指，暧昧划过身体每一处，自稚嫩的脸庞缓慢向下游弋，擦过锁骨，滑过/乳/尖/，向下来到柔软的小腹，再往下，握住了还是青芽的秀气的玩物——

双腿间黏腻的，泛着淡淡腥味的，让人困惑又让人羞耻的液体——

被紧紧捉住不能挣脱的手臂——

一声压抑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接下来是水花四溅的砰然巨响。

蔺恭如猛然跳起，不假思索越过那块遮蔽视线的大石，扑通一声跳进热气袅绕的温泉里。

“辛芜？？”

视线一时为冒起的白气所阻，他朝着水声溅落的地方胡乱摸去，指尖触到一具温热柔软的躯体。长长发丝在水底飘扬起来，温柔的缠住了男人手臂。

“辛芜！”

蔺恭如猛然把脑袋扎进水底，果然看见自己捉住的那具躯体是不着寸缕的大夫。

辛芜并没有晕厥过去，不过没过腰际的温泉水，他竟然无法靠自己力量站起身来，在水下剧烈呛咳，一张俊脸咳得通红。

蔺恭如抓稳了他，手臂环过他腰身，用力将人自水底抱了出来。

将他推到温泉边，翻过身，拍着他背部，逼他将水咳吐出来，再脱了外衫给他盖住。

他自己同样浑身是水，形容狼狈，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给辛芜盖上的外衫往下滴着水，起不到多少防寒保暖作用，充其量只能遮掩住医者光裸的身躯。那件外衫好死不死，堪堪只能覆盖到辛芜臀部，一抹玲珑凸起的曲线，在浸了水的布料遮掩下若隐若现。

蔺恭如目光紧紧拴在医者因为呛水而泛起绯色的脸庞上，怎样也没有勇气再往下移。

辛芜趴在泉边，剧烈咳喘着，双手痉挛地攥着蔺恭如披在他身上的衣衫。那神情与其说是溺水后的惊吓，倒不如说整个人陷入了一场狂乱的噩梦里，依然没有回到现实。

“你看见什么了？有野兽？山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