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101)
待门扉重新阖上,蔺恭如将两碗鸡汤摆在一边,起身道:“你能起来的时候自个儿都喝了罢,我再去附近找找药材,以免带着你离开的时候你又发了病。”
长孙澹目光不由自主往他裤脚看去,先前没有注意到,经那老妪一说,才留意到蔺恭如裤脚好几处地方磨破边,靴子边缘积了厚厚一层土。他将甲胄褪下后,仅穿着原本的一件淡色衣袍,衣袍上因为斗技场豁命比试而留下的伤痕与血迹历历在目。
视线一触及那些伤处,长孙澹心头便是一阵激灵蹿过,知晓若不是皇弟相逼,这人就算被送去边关戍边,至少也能好死不如赖活着混下去。现下他挟持自己跑路,以皇弟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跑得过初一,也未必过得了十五。
……奇怪了……挟持王爷,与朝廷作对,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作为受害者,冤枉吃了这么几天苦,为什么反而要替他担起心来。
大概在自己心里,还是不能认同皇弟的一些做法吧……
蔺恭如说要去找药材,老汉自告奋勇,带着他去熟识的林子里转悠。沿途看见好柴火,顺路就砍了一些背在身上,又挑挑拣拣了眼熟的药草,装入手边篓子里。
在旁边山头上转了一圈,老人家到底上了年纪,觉着有些腿乏,两人便停下来歇脚。
老汉装了一袋旱烟,蹲在山石边吧唧吧唧抽得起劲,间或递给蔺恭如尝上一口。
蔺世子以前只在花街柳巷尝过水烟,并不曾见识过这乡野山间滋味浓郁的大旱烟,一口猛吸进去,呛得脸红脖子粗,咳个不停。但是咳归咳,对方再递过来的时候,还是接着照抽不误。
老汉大乐,一边猛拍他后背给他顺气,一边笑呵呵道:“小伙子好样的,看你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还以为你抽不来田里玩意。你既然喜欢,晚点回去再装几袋,赶路的时候抽这个最抵劲儿!”
蔺恭如咳着:“咳咳,咳,先谢过好意……”
“说起来,你那朋友一脸贵气,手足白净得很,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公子哥儿。他身子不舒坦,你们就多留几日再走呗,横竖我们老两口也没有子女,一块热闹热闹。”
蔺恭如道:“我们惹了些事,原是不该停留过久。若不是他突然晕厥过去,如何拍打都不醒,我也不能冒着连累旁人的风险,贸贸然向你二老求助……一会回去后,我再给他服些药物,即刻就要动身离开了。”
老汉显得有些失落:“哦,这么快啊。你俩个小青年,能犯多大事。这穷乡僻壤,本来也没什么人经过。”
蔺恭如心道,长孙霨必然带着精兵良驹追击在后,昨天将踏炎乌骓留下,又借溪水洗去气息和踪迹,不知能拖延多长时间。他与长孙澹已耽搁了一夜加一个白昼,再不趁着黄昏上路,原本拉开的距离又要逼近了。
其实他原意是想将长孙澹再带离一截路后,找个隐蔽山洞将人放下即脱身;谁知道这人这般经不起折腾,淋了个冷水就晕厥在地。若是放着不管,以他那种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王爷做派,怕是给野狼叼去都未可知。
长孙澹虽然软弱笨拙了点,倒还是个性子良善的人,犯不着害了他性命。是以他才背着他夜奔了二十几里,差点跑断气,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孤零零的农户求助。
眼瞅着老汉将那袋旱烟抽完,蔺恭如背起方才砍好的木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罢。
第四十八章 惊(九)
一个便装模样的兵士跑到山头探了探路,再跑回来,单膝跪下禀报:“回衍王,前方有一人独行的足迹,脚印沉重,应是背上负有一人重量所致。从足印湿润程度看来,最迟不过这两天踩踏留下。”
长孙霨端身坐于一匹雪白骏马上,手里执着长鞭,面色阴沉。
简洁利落道:“把狗放出来,顺着足迹追。”
“王爷,先前那刁民刻意将王爷爱马留在山林处,自己借溪水掩去气息,却是往另一个方向反其道而行,连累我们追错了好几个时辰;这遭会不会也是诱敌之计……”
长孙霨英挺面庞上浮着一层阴鸷之气,冷冷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那侦察兵给衍王堵得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连声应是、不敢,慌慌忙忙退下去传宣王爷命令了。
长孙霨瞪着前方山头逐渐落下去的夕阳,心头又是焦躁,又是怒意难耐。
这不知名姓的小子,不仅在无忌营中成功避开他素来箭无虚发的射杀,在野外还懂得掩藏踪迹,诱人错道;这显然不是一个方入军营的粗野乡民,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
他倒不担心长孙澹落在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他忧虑的是,经过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掺和,自己的宏图大计会否出上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