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伯彰深知盟军士气大落,已不再适合硬碰硬,几次交锋都不敢恋战,以争取保全更多的实力,尤其是他本人的稷州军!
那些焦慌撤军和抵抗的小军阀他也顾不上理了,只一意带着仍愿意跟着他的那部分且战且退。
两月前气势汹汹众志成城的山南盟军,在赵徵兵锋之下,已被冲击分崩四散。
至十月中旬,段天佑战死,万瑒战死,乔商投降,赵徵连下茂、陂、芦、襄、湖、阳、高七州。
再加上上雒甘州,至此,除刘黑思辖地外的山南二十一州,赵徵已占据一半。
扈伯彰退回稷州,紧锁关门。
一直追击到稷山关前,赵徵这才停了下来。
……
放马遥望雄关,只见苍山叠嶂,连绵不断,有一道砖石堆砌的关门正嵌于一线山隘,其雄峻险要,果然不愧为山南三大雄关之一。
沈鉴云笑道:“听闻稷州是个好地方啊。”
赵徵也淡淡一笑:“只可惜,你我暂无缘见识一番。”
三日前,赵徵追击扈伯彰至稷山关前,现正驻军于距稷山关最近的新昌城。
今天他和沈鉴云轻骑而至,近距离一观这闻名天下的稷山关。
放开缰绳,由得骏马踢踏慢行,低头啃食枯黄的野草,十月中旬的风,到底是很有些冷了,猎猎而至,沈鉴云苍色羽氅猎猎而飞,端是一派湛然若神的丰姿气度。
他笑道:“稷山雄关,不好攻啊。”
赵徵颔首,稷山关确实不适合猛攻。不但军事角度上的不合适,还有宏观局势上的——他一举鲸吞半壁山南,已过分刺激刘黑思的神经。
扈伯彰的稷黎代增四州,其中有三州是和刘黑思的地盘接壤的。一旦赵徵得了稷黎代增四州,那将与池州的吕衍大军对刘黑思形成两面夹攻之势。
不否认这是赵徵的终极展望。
但刘黑思也不是死的,他现在就如同犹如一头嗅到极端凶险的猛虎,且这头猛虎是壮年的,野性十足且未有负伤的,攻击性强到极点。
若赵徵悍然强攻稷山关,必然会引起刘黑思的强烈反弹,他很可能会做出什么来。
这并不是赵徵愿意见到的。
刘黑思扈伯彰一个山南第一军阀一个第二,这两人比邻接壤龃龉无数恨仇差不多能堪比赵徵和皇帝,但真到最后一刻,也不是不能暂时摒弃前嫌的。
所以赵徵是断断不会促使这两人结成同盟。
沈鉴云驻马,与赵徵迎着猎猎狂风远眺群山。但两人看的并不是山,而是山后。在这连绵起伏的山岭之后,有的可不仅仅是扈伯彰的稷黎代增四州。
和扈伯彰一起急遁的军阀们,更多是因为同路,过了稷山关一线后就火速回家了,生怕遭了似先前段天佑的芦州那样空虚无人直接被赵徵鲸吞的下场。
“从宜州离州等地,可自东进稷州。”
不需要经过稷山关。
毕竟这关隘只对北面而已,它再雄峻也不是全包围的。
沈鉴云一笑过后,肃容,冲赵徵端正一拱手:“殿下,臣愿意出使宜离等州,以及稷州,劝降扈伯彰等人!”
此一时,彼一时,赵徵金戈铁马兵锋悍然,已占据半壁山南。而密州军的本事,想必那些中小军阀已经见识过了。此时若降,虽不再当家做主,但能得一善终。
至于扈伯彰,难,但若先劝降了前者,他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轻车悄然而去,悄悄劝降扈伯彰等人,才是目前最上善之策。
赵徵沉吟良久:“你有几分把握。”
沈鉴云道:“七分。”
“好。”
赵徵最终拿定主意:“我让柴义与高淮与你一同前往,若事有不顺,当以保全自己为先!”
沈鉴云一笑:“谢殿下。”
“臣领命。”
……
此事遂定下,赵徵遂叫来柴义高淮吩咐下去。
最后他拍了拍沈鉴云肩膀,放缓声音:“鉴云万万切记,你需知,山南十一州再好,在我心中也断不及鉴云你要紧的。”
千军易得,顶尖谋臣难求,这是一句实话,赵徵也确实看重沈鉴云比山南十一州更甚。
所以他也难得放温和神色叮嘱沈鉴云几句。需知这个待遇一直只有纪棠才有的,赵徵所有柔情只给了他的阿棠,在外,尤其行军,他一向都是肃容不拘言笑的。
故沈鉴云也动容,忙作揖:“谢殿下关爱,玠铭记,必以安全为上!”
“好。”
沈鉴云也是个行动派,当下也不回去以免引人瞩目,只向赵徵要了几封手书,就借口巡视军务便去改装出发了。
而赵徵惦记纪棠,送罢沈鉴云后,便立即调转马头,快马返回新昌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