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忍不住抬头张望,此刻夕阳将尽,天色将暗为暗,前方和左侧是莽莽的群山,黑魆魆的。
她很难不想起冯塬。
“这人狂傲得过分,说不定就在哪处正看着。”
亲自验收他的成果。
赵徵仰头望,魆魆群山,他神色冷戾,沾染点点猩红的利眸更显喋血。
……
赵徵大破扈伯彰联军!
鏖战了一宿,一度被山南军包围合拢,他也丝毫不惧,很快撕出缺口并逼迫得扈伯彰不得不调整阵势!
至天蒙蒙的时,战事最胶着的关键时刻,沈鉴云紧急调遣的三路援军终于抵达了,半昏半明的晨光中,旌旗漫天尘土滚滚,看着声势极其惊人。
普通兵卒一时也想不到去算计敌军总兵力,一骇骚乱,一滞,自赵徵往下的密州军诸将抓紧了这个机会,立即率军暴起一轮厮杀。
很快,密州军开始占据上风。
至天色大亮之时,优势已开始明显。
明显到,即使远远立于山巅俯瞰的冯塬张岱二人都看了一个清楚明白。
“看来,扈伯彰要败了。”
只冯塬拢了拢衣袖,神色也没多大变化,赵徵击败扈伯彰也没用。
“杜蔼如何了?”
一夜过去了,杜蔼的事情也该完了。
由于天黑战乱,消息传递速度大大减缓,此刻天色大亮,却又重新频繁了起来。
冯塬一直有安排眼线盯着杜蔼那边,算算怎么也该有结果了。
但谁知,匆匆折返的近卫却道:“杜蔼没事。”
近卫也皱眉:“柴兴杀回中军,带了一人回来,靖王见了此人,没再动手。”
截止到他们黎明前,杜蔼还好好的。
冯塬脸色剧变:“怎么会这样?!”
……
形势一变再变。
有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冯塬原是智珠在握,但谁料形势急转直下,这角色说变就变!
赵徵亲自率骑兵冲锋,长刀横扫,所向披靡,直杀进敌阵帅旗之下,与扈伯彰交战数十回合,后者不敌负伤,当机立断虚晃一枪趁乱后遁,赵徵拿住扈伯彰一心腹近卫撤出。
天光昏暗,染血的眉目轮廓坚毅又冰冷,赵徵长刀架在那人脖子上,淡淡问:“冯塬给扈伯彰送信,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告诉我,就放了你。”
近卫屏息,但这并不需要犹豫,他家主子和冯塬并不是盟友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冯塬还是魏朝皇帝心腹,确切说起来还是他们的敌人。
他手一指:“那人从西边送信来的,但我家主公使人盯了一下,却发现这人更像从东边特地绕路过来的。”
赵徵回头,一线金红日光自地平线透出,东边连绵巍峨的山岭一片黑魆魆的。
但赵徵在这边盘旋将近三天,他很清楚,麓岭的山都很陡峭的,少树多石奇岩峭壁,一般人难以攀登。正如此刻的扈伯彰,败退他也只是往另一边绕路,不会直奔麓岭方向。
遍数这一片,也就边缘大概有几座相对比较高缓易攀。
冯塬是名士,是个文人,他和沈鉴云不同,他不住山里,也不怎么擅武,且多年狂肆酒池肉林,他身躯早已颇肥胖。
赵徵慢慢扫过东边的群山边缘那几座缓峰,最后视线定在一座锥形高山之上。
柴义一收长刀翻身跪地:“殿下,卑职请率人前往东山!”
赵徵所看的,他就在侧边也看到了。
赵徵深褐琉璃色泽的眼珠动了动,遍地血腥映出瞳仁一点纁赤的暗红:“去。”
“是!”
……
纪棠一直跟着赵徵,不过早已另骑一匹马。赵徵目标大还欲率军冲锋,和他共骑马危险性太大,不如另在亲卫保护中安全。
几番冲锋,这样的沙场血战真的非常考验人的意志力,不过身在其中的当时,是绝对不会想起这个问题的。
纪棠也抽出长剑,近卫护着她紧紧的,但战况最激烈的那时她也一起杀敌。
山南军现出颓势,继而大败,几个军阀惊慌遁逃,在彻底溃败千禧,扈伯彰咬牙归拢兵马,鸣金火速掉头。
杜蔼薛志山等将率军围追堵截。
纪棠重新回到赵徵身边,一路跟着他追击了数十里,然后接到柴义传回的急讯——那山上果然发现冯塬踪迹!只此人惜命,带的人手极多,且都是高手。
柴义率人由下往上攻终究吃亏,那冯塬见势不好,已立即由心腹背负自另一边遁去,柴义被拦截后杀出急追,但对方身边高手不少唯恐有失,故他请求支援。
这时候,赵徵已距离柴义很近,可能就七八里路。
赵徵立即掉头,往柴义冯塬方向疾速奔去。
冯塬的心腹大患程度,甚至还要胜于此时的扈伯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