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清徽(双重生)(89)
欧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将这个问题重新抛还给了自己,小心谨慎不愿意说漏。
许清徽突然想着,若自己前些日子没有做那光怪陆离的梦,这件事沈岱清还会瞒自己多久。
她不确定梦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不破不立,她总归要试探一番,如今看着欧锦的微变的态度,她这一探是对了。
许清徽嘴角微翘起,笑着看向欧锦,说:“家父为官几十载,对这女婿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既然能够知道寒毒之事,其他事情也能知道,只是我不想一直如此,我与岱清毕竟还是夫妻。”许清徽眼眸低垂,笑容里带着无奈。
“夫人,此事本应当由将军自己说起……”欧锦抿了抿唇。
“锦姑娘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同岱清说清楚的。”见欧锦有些松口了,许清徽赶紧接着说。
欧锦微叹了一口气,等了良久,才说起那些往事。
“北疆冬日寒冷,为了躲避敌军在冷河里泡了数日,所以染上了寒疾,这是将军同夫人说的吧。”
“对……”许清徽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一眨不眨地看着欧锦。
“将军说的也不是谎话,不过,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文和初年,当今圣上刚登基就大刀阔斧地清扫朝堂,上京城不太平,北疆也不太平。
一纸诏书乘飞马北上,一声招呼也没有提前打,就撕碎了大梁与辽十来年的建交关系,一时间北疆大乱。皇命难违,纵使再不合理,沈老将军也只有听命的权利,赶紧准备领兵渡河开战。
本以为这仗是权宜之计,哪晓得河对面的辽军早已兵马齐全,原来这场战争谁都知道了,就只有该上阵杀敌的北疆军被蒙在了鼓里。
刀架到头上了,退一步就是溃败千里,沈岱清随父亲一道没日没夜地打仗,军民同心死死守着边陲,到了弹尽粮绝之际,没有等来上京的援军,反倒等来了令人寒心的弃城命令。
边陲小城被辽军攻入,本以为会屠城,可此时辽军却停了手,说要用沈岱清入辽三日换满城军民。此时又哪有其他选择,沈岱清弃兵入敌军之地,那里早已埋伏森严,只为抓将军之子。
“至于三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恕在下也不知。”欧锦喝了一口早已冷了的茶,接着说,“只是将军回来之后,就身重寒毒,少年郎硬朗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
“昏迷数日也没有醒来,是师父强行用针攻心脉才是把将军拉了回来。”欧锦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辽早与夏通敌,春祭那日的刀上就淬着辽国寒毒,导致将军寒毒复发。”
“春祭之举是蓄谋已久。”许清徽摩挲着茶盏,接着说,“不知岱清如今情况如何。”
“将军如今情况还算稳定,不日应当就能醒来,只是这寒毒的根治……”欧锦顿了顿,站起身来,珍重地弯腰行礼,“在下愚钝,只学到了些皮毛,恐怕无法,夫人恕罪。”
“锦姑娘言重了,北疆奇毒难医,姑娘已经尽力了。”许清徽把手里杯中余下的茶倒尽,重新生火煮茶,“至于以后的,就是生死有命了。”
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不一会,亭子里又再次漫上了馥郁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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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厥?你怎么在这。”韩厥垂着脑袋蹲在墙角用树杈在地上画着圈,突然被人从后边唤了一声,吓了一跳,连树杈都没来得及扔掉,赶紧跳起来站好。
“师……师姐。”韩厥把手背在身后,朝欧锦问好。
“不是让你先去给将军针灸吗?”欧锦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想看看韩厥背着手在做什么。
“我针灸包忘记拿了。”韩厥微抬起低着的脑袋,试探地看着欧锦,小声地说,看到欧锦无奈的表情,赶紧又低下头去。
“拿着。”
韩厥接过欧锦扔给自己的针灸包,扬着笑说道:“多谢师姐!师姐我先过去了。”
说罢,又风风火火地小跑着离开了。
许清徽和欧锦跟在后边走着,看着韩厥的背影,许清徽弯着嘴角说:“韩厥与锦姑娘原来同门而出,我从前还不晓得。”
“我与韩厥确有好多年没见了。”欧锦顿了顿,接着说,“夫人同我一道来吧,将军在里院。”
“多谢。”许清徽矮身行礼,跟着欧锦一起顺着溶溶流水,往里边走。
里院靠着山,此时时辰尚早,山中升起的薄雾还笼着院子,那翘起的檐角在雾里隐隐约约现着形儿。
院子的守卫比外边更森严,层层包围着将士,许清徽跟着欧锦过了好几道检查才进到屋子里边。
许清徽已经多日未见沈岱清了,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沈岱清,突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