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清徽(双重生)(55)
许清徽手捏着衣裳,等了许久也不见沈岱清回答,于是只好用空着的一只手端起茶盏轻咳一声,打算绕开这个话题,说:“这个茶……”
“已经离开的人。”沈岱清打断了许清徽的话,说。
许清徽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长睫忽闪,在冷白色的脸上投下绰绰的影子说:“你打算把她找回来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沈岱清浅色的眸子好似突然暗了下去,眼里饱含着无人知的思绪。
我是不是不该问,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许清徽的手被沈岱清握着,虽然力道稍松了,可仍旧抽不出手来,淡淡的温热缠在她的手腕上。
许清徽承认自己在试探,虽然平时的沈岱清待人谦和有礼,但是仍旧让她觉得不易亲近。可如今喝醉了酒的沈岱清就好像被卸了爪子的狼,给她一种没有威胁的错觉,所以她在赌,赌自己能不能在此时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不过看来,她赌对了。
沈岱清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越看眼里的情绪越发浓烈,琥珀般的眼瞳随着情绪碎开了,好似一看到自己就想起了什么不甘。
不过也难怪,说不准沈岱清一直未娶就是为了等着故人,哪想到一朝因为政治而迎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回来,放做寻常人身上都会唏嘘不已,更何况是这文武绝冠的沈大人。
许清徽心里一横,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沈大人为什么会娶我?”
沈岱清的眼睛微垂下来,过了一会才低沉地说:“皇命难违。”说罢,眼睛合了起来,连带着眼底的情绪也一概收了起来。
“如果清徽小姐对我无意,在下也绝不会为难。”
许清徽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有些微微颤抖,低头看去,正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地松开,落寞地垂在了两边。
许清徽抬头看向沈岱清,等他接着往下说。
“清徽小姐若是有欢喜的人。”沈岱清说着眼睛慢慢睁开,越过许清徽的头顶,往天空看去,眉间蹙起,“在下也不会阻拦。”
许清徽听到这儿突然心底有些发笑,那传闻到底是真是假?这传闻中性子阴沉的沈大人,竟然连夫人去外边找别人都大度至此,还是在新婚之夜说出口。
“沈大人说的是真话?”许清徽话里带着笑意,微偏脑袋去瞧沈岱清脸上的神情,“我明日给沈府添几个郎君也无事?”
沈岱清余光察觉到了许清徽的视线,低下头来,紧紧看着许清徽的眼睛,没有回话。
沈岱清的唇角不笑时便是往下垂的模样,平时看起来让人觉着冷厉,现在配着被酒熏得迷迷糊糊的眸子,看起来倒有点可怜的味道。
夜色深了,晚春霜寒露重,天气越发冷了,许清徽也无意在四面通风的前厅和醉鬼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话,于是边揉着方才被沈岱清抓住的手腕,边站起身来。
“我不是说这个意思,沈大人误会了。”许清徽上半身往下倾,发梢轻轻落在了沈岱清的肩头,浓黑色的眼睛从眼皮底下透着光,自上而下看着沈岱清,“我若是那么做,岂不是给你我二人丢脸。”
说罢,顿了顿。
“沈大人,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总不好一直叫你大人。”
沈岱清盯着越来越靠近眼睛,那双眼睛不带情绪,像一汪浓墨,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
淡淡地说:“沈岱清。叫我沈岱清就好。”
“好,岱清我清徽便可。”许清徽站直起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说,“既你我已承皇命成为夫妻,如今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求两情相悦浓情似水,但求互相扶持理解。”
另一只手递到沈岱清眼下,带着笑意说:“沈岱清,望你我二人接下来诸事顺意。”
沈岱清看着眼下白皙似玉的手,自己的手慢慢搭了上去。
“诸事顺意。”
瞿翁虽然看起来是个半吊子,但是至少解梦之语与如今的现实相当。
始不可变,改变需在后。
既然嫁给沈岱清一事已无法更改,她便从现在开始,做她能做的。
没有两情相悦的佳言,她堂堂尚书之女也该做个受尊重的相国夫人,而不是在深院里捱着漫长岁月的小女子。
*
沈岱清平时就不大爱说话,喝醉了酒后就愈发安静,许清徽不说话,沈岱清便也一句不发地和许清徽并排走着。
月光碎了满地,一路给月下的红妆儿女铺路,银白铺到了婚房。沈岱清步子大,先许清徽一步走入房中,推开了屋门,走进去站在一边。
“清徽,当心脚下。”沈岱清扶着许清徽跨过门口的槛往里边走。
许清徽有些微微叹息。若说沈岱清没醉,那方才落寞的模样又不假。若说他醉了,脑袋却依旧清醒,还记得自己脚伤未愈一路都小心照顾。自己想要问的事情,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外,他也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