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喝太快呛着了。”聂音之取出手帕看了一眼,是顾绛给她擦过手腕的,还没来得及换,又若无其事装回去,“你往外挪点吧,阳光很快就能把你晒干了。”
封寒缨气绝,“我看到你的手帕了。”
聂音之不好意思道:“这个是用过的。”
兔子沉默片刻,他从手帕上闻到了顾绛的气息,猛然意识到这手帕有可能擦过什么东西,慌忙往阳光下蹦去,生怕她真的会擦他似的,忍无可忍道:“竟然将这种东西随身携带,你简直不知羞耻。”
就算聂家富甲一方,聂音之手帕无数,也没有铺张浪费到用过一次就扔的道理,随身携带怎么了?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她沉下脸,“你确定你要继续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顾绛都不曾给过她气受,更何况是一只臭兔子。
封寒缨敏锐地感觉出来,这疯女人真的做得出将它送到后厨烤了这种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按捺住心中怒意,一字一顿道:“师娘恕罪,弟子知错。”
聂音之被他杀气腾腾的“师娘”两个字,唤得展开容颜,决定暂时原谅他,说起正事,“你想从万魔窟出来吗?”
封寒缨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冷笑道:“自然,试问谁乐意被囚禁?”
聂音之在心里默默道,你师父就挺乐意的,等她搞一番大事业之后,将顾绛金屋藏娇,想来也是不错的。
“我可以助你破开封魔印哦。”聂音之笑盈盈道。
“你?”封寒缨轻蔑地嗤笑到一半,想起眼前的女人极端小气,立即咽下笑音,改口道,“万魔窟有第一大佛宗无量宗镇守,封魔印外九千余座佛窟,除非师尊出手,否则封魔印没那么好破。”
不然他何至于被关在里面十年。
聂音之用“你不是说废话吗”的眼神看他一眼,“当然是你师尊出手,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金丹期的剑修,能冲破无量宗的防御,破开封魔印?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本尊看你根本就没有。
封寒缨沉默了好一会儿,若是彻底破开封魔印,能带着万魔卷土重来,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这和他一个人逃出来万魔窟可不一样。
顾绛受天道压制,早晚会再次沉眠。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确定,顾绛无故醒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会不会先灭了他,毕竟这几百年来,他以为师尊会和其他魔祖一样,永不可能醒来。
这世间又只有他一个人继承“血月影”,封寒缨几乎是毫无节制地消耗着属于顾绛的魔气。
“条件。”封寒缨戒备道。
聂音之托着下巴,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上随便画着,“像我这种无根无基的低阶修士,如今站在整个正道仙门的对立面,总得给自己找点靠山才行。”
封寒缨冷哼一声,“我师尊还不够你靠?”
聂音之一脸理直气壮:“我怕累着他。”
聂音之仔细回想过,顾绛平时根本没这么难受,只在他大打出手,魔气剧烈动荡后,才会这样萎靡。
向来正邪不两立,顾绛的实力兴许一时震慑住了那些仙门长老,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但难保以后,她可不想他们以后都活在正道的虎视眈眈之下。
以寡敌众,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封寒缨:“……”
太可笑了,她在心疼一个魔?
封寒缨神色古怪地看向聂音之,“他是魔祖,你知道何人才能被称为魔祖么?你们正道中人不常说,修行乃逆天之举?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根本走不到逆天那一步,都不过只是天道摆布的蝼蚁罢了,飞升……”
窗外一声惊雷,街上的行人毫无反应,只有临窗而坐的一人一兔同时缩起脖子,在天威下瑟瑟发抖,封寒缨的兔子身躯缩成了毛球,闭上三瓣嘴。
一个游魂似的人影突兀出现在桌前,聂音之诧异地眨眼,站起身来,“你醒了?”
顾绛皱着眉看向封寒缨,伸手抓起缩成一团的兔子,从窗口扔出去。
“哎!”他们正事还没谈完呢。
聂音之伸手去捞,迟了一步,急道:“这是二楼,会砸到人的!”
飞在半空的兔子被一缕魔气托住,顾绛跟着聂音之一起凑到窗前,看到街面上一处空旷的地方,魔气一松,将封寒缨扔了过去,“这总行了?”
聂音之:“……”
肥美的大灰兔子“嘭”一声砸到地上,尘土飞扬,听上去就很痛。
封寒缨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内脏都要碎了,街面上有人凑过来围观,七嘴八舌地议论。
“谁啊?怎么乱扔兔子。”
“这么大一只兔子,肉不少啊,看模样好像是炎炎兔,是江北酒楼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