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之昀篡位后,陆谌亦联合着祈朝的文官,多次写下痛批他统治的暗讽文章。
陆谌和那群文人最后被他下旨处死,也对前朝的余孽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第二世时,纵是沈渝也去世了,可陆之昀却知,沈沅落得个那么凄惨的下场,同陆谌和卢氏也脱不开干系。
旁人向来都认为他残忍无情,心狠手辣。
当年在战场打仗时,手上就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了,等入了内阁,同那些老狐狸互相倾轧斗争时,也自是同从前一样,是踩着政敌的尸体走过来的。
陆之昀并不否认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等沈沅死后,他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并未因她的死而展露过伤感,可内里却抑着滔天的恨意。
他要让曾经害过、折辱过沈沅的人,和间接造成了她凄惨下场的人,都去死。
沈沅死后不久,陆之昀派人在伯府的饮食中下了手脚,用慢性的致命毒药,让卢氏和陆谌这母子俩接连去世。
可不知情的人却都认为,卢氏和陆谌是突然染疫,暴毙而亡的。
他既是能想起来前世的事,保不齐陆谌也会想起来。
只陆谌应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现在恨他,是因为他同他抢了沈沅。
念空曾经说过,他的气运极盛,命格也与常人不同,巫蛊这类的咒术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陆之昀只怕,陆谌会通过巫蛊,在沈沅的身上动手脚。
所以他才会一直派人跟着他,昨日江卓禀道,陆谌应是发现了有人一直在跟着他的行踪,在想要甩开他们时,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他跌下山崖时,滇境正值雨季,水流湍行的速度亦是极快,没人敢跳下去将他救上来。
按理说,陆谌被洪水冲走后,应当是活不下来了。
可陆之昀派过去的那些人在骤雨停歇后,却没有寻到陆谌的尸体。
尸身既是没有下落,陆之昀的心中就仍存着顾虑。
——
乔浦离开公府后,沈沅院子也里派来了下人,催他回去用晚食。
陆之昀穿过长长的复廊,回到了沈沅的闺室后,却见拔步床旁的香几上,赫然存着数块剥开的橘皮。
便知在他同乔浦谈话的这半个时辰内,沈沅在清醒后,又背着他贪食了数个橘子。
沈沅没料到男人竟是这么快就会赶回来,也自是没来得及清理那些橘皮,她蔓着霞粉色的小脸儿显露了几分赧然。
陆之昀走到她身旁坐定后,便低声问道:“说好了,一日最多吃三个,怎么又忘了?”
沈沅软声回道:“我下次不会了。”
说这话时,她那双盈盈的美目也探寻似地看着他,浓密柔顺的乌发也披散至腰际,气质温驯又娇柔。
虽同他小声地认了错,神情却也不再如从前一样,带着对他的惧怕,而是很放松地在同他相处。
陆之昀的眉目温和了些许,亦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他此前从来都不敢奢望,沈沅能够喜欢他,甚至是爱慕他。
陆之昀想要的,不过就是沈沅能够不恨他,不排斥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于他而言便是足矣。
而现在的沈沅,却对他显露了爱慕和依赖,陆之昀欣喜之余,却也因着曾经的失去,对沈沅的占有欲也愈发的深重了。
他不想让沈沅想起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在她心中树立的可靠丈夫的形象,再度变成她畏惧和憎恶的,那个强取豪夺,且不折手段的残忍男人。
在尝惯了沈沅对他真心的依赖和温柔后,如果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前世的那副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沅却于这时,看见了陆之昀凤目中一晃而过的幽晦,便柔声询问道:“季卿,你怎么了?”
“没怎么。”
他淡声回罢,便拢护着身侧美人儿的腰肢,将她往怀中拥了几分,亦倾身吻了吻她柔软的眉心。
沈沅被他薄冷的唇甫一碰触,便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耳畔,却突地听见了陆之昀嗓音低醇地道了句:“不要想起来。”
她正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因着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去询问他。
陆之昀接下来的话,却更是令沈沅觉得一头雾水——
“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
永安侯府。
工部下辖的衙署众多,随意寻个皮作局,节慎库和织染所的,便能被有心人寻出许多的纰漏和错处来。
刘氏的三七还未过,高鹤洲和几个御史就突然对沈弘量下了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将他从正二品的尚书之位给撸成了无官无衔的人,而朝中能够替代沈弘量的出色官员,则大有人在,高鹤洲却在陆之昀的属意下,并没有着急填补工部尚书一职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