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因着有诰命在身,便换上了那袭一品夫人的真红大衫,高髻上还戴着沉重的翟冠。
等二人进了侯府时,傧相们自是多看了这对夫妻几眼。
二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可谓郎才女貌,极其养眼。
镇国公的夫人气质端淑明净,古典温娴,有着一张清濯柔美的芙蓉面,堪称绝色之姿。
与强势冷峻的镇国公站在一处时,气场竟是莫名地相融,瞧着格外的般配。
傧相们未等这二人入府,就很是期待这对夫妻站在一处时的场面,毕竟这广宁侯府的婚宴,还是这对夫妻头一回共同参加的宴事。
除了对于镇国公夫妇的期待,参宴诸人另一件津津乐道的事便是,这场宴事上,竟是集齐了京中最富盛名的两个悍妇。
其中一个悍妇,自然是侯府二房的高夫人。
可高夫人凶悍归凶悍,却不会动辄就折辱妾室,她的悍,都是冲着高鹤洲来的。
可另一个悍妇,亦是同杨呈安有着婚约的大白氏就不一样了,她未守寡前,便以极狠的手段,处置了她丧夫的那几个通房和妾室,性情极其的善妒且不容人。
等沈沅和陆之昀到抵了侯府一进的门厅处时,因着男席和女席并不在一处,所以二人就要在此分道扬镳。
陆之昀温声叮嘱了沈沅几句,高夫人亦于这时来到了门厅这处,还将这两个夫妻的相处看在了眼中。
等陆之昀携着江卓先行离去时,高夫人笑意吟吟地走上前来,还同沈沅打趣道:“瞧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们家公爷是新婚呢。什么叫做蜜里调油,我今日是瞧见了。”
沈沅赧然一笑,嗓音温柔地回道:“婚宴上要筹备的事众多,劳烦姐姐亲自来迎了。”
高夫人回道:“这大房和三房都没分家,就我家老高在外置了私宅,我虽在家中跋扈惯了,可回到广宁侯府,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说上句。且都由着大房和三房的妯娌们打点小辈的婚事,这不,那处也没我什么事,正好出来透透气,就瞧见妹妹你了。”
这厢,沈沅和高夫人有说有笑的往席间处走去。
另一厢,敦郡王尉迟桢也到抵了门厅处。
适才沈沅在陆之昀的搀扶中下了马车时,他就看见了她。
这不是敦郡王第一次瞧见了沈沅的样貌,一年多前,在英亲王的寿宴上,他也是见过沈沅的。
只那时沈沅貌美虽貌美,他却对她提不起什么兴趣。
可到了现在,敦郡王对沈沅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慵恹又柔媚的人妻味儿。
敦郡王啧了一声。
怨不得都传,英亲王被陆之昀弄死的原因可不是觊觎皇位那么简单,这两个人之间,是有私仇的。
什么私仇?自然是同娘们儿有关的私仇。
这扬州来的美娇娘是嗲,随意地说句话,都惹得人骨头发酥。
敦郡王想,眼见着小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陆之昀定是已经在宗室子弟中挑选合适的继位者了。
他有意地在陆之昀的面前表现着,却没成想,他对谁的态度都是那么一副不亲不疏的模样。
不过朝中已经有了些风声,都传他是最合适的继位者,且他也是先帝的亲生子,只是母亲的身份低贱了些,当年他母亲是以宫女的身份生下了他。
等小皇帝的生母陆太后做了皇后时,他的母亲还是个小小的选侍。
纵是如此,他在朝臣中的风评甚好,也是与小皇帝亲缘最近的宗室王。
他尉迟桢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将来的天子。
等他做了皇帝后,定要将陆之昀和高鹤洲这样的权臣全部清算,还要将陆之昀的爱妻收入囊下,让她终日在禁庭服侍他。
敦郡王一想到沈沅柔柔怯怯地跪伏在地,软声唤他陛下时,便觉得连骨髓都体会到了那种销魂的滋味。
不过,现在他的实力是不足以同陆之昀抗衡的。
且如果他想顺利地登上皇位,必须要取得这位首辅的保荐,他只能将对皇位和沈沅的觊觎,都悄悄地埋在了心底。
——
天朗气清,锣鼓喧天。
广宁侯府最高的建筑,便是高鹤洲曾经在侯府的住所,撷秀楼。
此楼有三层之高,第一层为花厅,第二层为书斋,第三层就是高鹤洲的居室了。
来参加侯府的宾客众多,所以这撷秀楼的一层自是坐满了饮酒的青年世家子弟。
菱花窗大敞着,两个权臣并肩站在撷秀楼的三楼,俯瞰着整个广宁侯府的园景。
高鹤洲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睨眸对陆之昀道:“尉迟桢的心思是藏不住了,陛下这么一病,从前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都开始探头了。我们高家和他敦郡王并不相熟,他还紧巴着来送贺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