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被朝廷封的诰命夫人,发上也戴着华贵的冠子,经由这么一摔,那沉重的冠子也歪斜了下来,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杜婆子将她扶起来时,寇氏还忍不住驳斥道:“你这妮子,连长幼尊卑之序都不懂了,长嫂为母,我今日就得你母亲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陆蓉的闺房外,却突然传出了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
“太后娘娘到!”
说话的人明显是个太监,寇氏和陆蓉也终于停止了争吵。
陆太后身着翟衣凤冠,气度雍容得体地进了室后,众人纷纷为她行了应有的礼节。
沈沅还怀着身子,刚要随其余人等一并对她屈膝施礼时,陆太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制止了她的行径。
“都起来吧。”
陆太后说罢,便将视线落在了寇氏的身上,嗓音亦是冷了几分:“三夫人,今日是哀家幼妹的及笄礼,你口口声声说是她不懂长幼尊卑之序,可你身为蓉姐儿的三嫂,也知道她自幼无父无母,怎的就不能对自己的小辈多多礼让宽容些?”
陆太后的声音很是平静,却也是极有分量的。
寇氏的眼皮跳了跳,只得回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妇知错了。”
陆太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寇氏,也下了驱逐令:“三夫人摔了一跤,衣冠不整,还是回去敛饬敛饬衣物罢。”
寇氏当着太后的面,也不敢再多言半字,只得满脸含悻地离开了陆蓉的院子。
寇氏走后,陆太后的语气和缓了些,对沈沅温声道:“你身子这么大了,还帮蓉姐儿操持宴事,真是辛苦了。”
沈沅摇首回道:“这都是臣妇应当做的。”
陆蓉见长姐回来了,情绪也好转了许多。
沈沅想起半年前同陆之昀成婚时,太后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的礼服,来为她改制婚服,足以彰显了她对陆之昀这个同父异母之弟的器重。
而新帝刚一登基,身为他生母的陆菀便选择了带发修行,一点都不欲去干预朝政,也足可见其对陆之昀的信任。
——
公府女厅。
主位后贴着颇应冬景的字画楹联,置于厅央的炭火也烧得极为足旺。
两侧摆着的黄花梨交椅上,零零落落地坐了些女眷,其中有几位是寇氏相熟的,还有几位世家贵妻和夫人们还未入内。
沈沅的继母刘氏也来了公府参宴,还同寇氏坐在了一处,二人对视了一下,亦彼此颔了颔首。
寇氏随即便抽出了块帕子,当着一众女眷的面,叹了口气后,假意对刘氏道:“唉表妹,你的这位长女,还真是个厉害的,这自打她入门后,就没少同我针锋相对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她相处了,你一会儿见着她,可要好好地劝劝她。就算她没嫁入公府,我们之间也不是妯娌关系,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了,我是想同她好好相处的,只是你家这大姑娘的性情,真的是有些孤傲啊。”
刘氏瞥了眼在场的其余女眷,寇氏讲话的声音不高亦不低,恰能使她们都能清晰地听闻。
瞧着这些女眷果然都竖起了耳朵,刘氏也帮腔道:“表姐说的对,我这个继女性情是孤傲了些,说不好听的,那就是不太容人。她如此,也不是我教养无方,这盐户养大的姑娘,还是同京中的世家小姐有些区别的。”
寇氏和刘氏又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好些沈沅的坏话。
寇氏边说着,还佯装落了几滴泪,抽噎地哭上了。
她这一哭,旁的女眷也都想来劝上她几句了。
谁料寇氏还未来得及再添油加醋个几句话,乔夫人堂音洪亮的声音便从女厅外传了出来。
她是军家女出身,性情也泼辣了些。
进了厅内后,也不同寇氏客气,上来就斥道:“三夫人,今天可是蓉姐儿的及笄宴,你在那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这几句恫吓,着实把在场的几位夫人吓了一跳。
在场的女眷中,乔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寇氏则是二品诰命夫人,且乔夫人的夫君还是掌着军权的中军都尉乔浦,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乔夫人都能压上寇氏一头。
寇氏倒也没立即就将态度软下来,反问道:“乔夫人,这可是陆府,还由不得你在这儿指指点点。”
乔夫人睨了她一眼,就近挑了个交椅坐下后,冷笑一声,接着道:“我好歹也是你们公爷的表嫂,今儿个,我还就得说道几句了。”
“你……”
寇氏无言以对,赶忙用眼神向一侧的刘氏求助。
却见刘氏的神情竟是闪躲了一下。
她立即会出了缘由,刘氏的父亲任的是中军都督佥事,而乔夫人的夫君乔浦则是中军都督,比他的官阶高了好几级,还是他父亲的直属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