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盟主是女郎(88)
没走出几步,他便听见一个声音在一旁幽幽响起:“这不是那个扫把星吗?他怎么天天来不夜城?”
又一个声音加入进来:“就是,往日里十天半月来一次也就罢了,最近怎么看他天天来?现在全城都害了怪病,说不定就是他害的!”
不夜城的人身体日渐虚弱,对这种变化最为敏感的就是他们自己了。人们心中认定全城百姓都患上了某种怪病,但他们既找不出原因,天明人又不知所踪,无法通灵解厄,不夜城的人愈发烦躁,急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哎,还别说,以前来得不那么勤,咱们也都没事,就是自打他天天来之后,咱们才都患上了怪病!”
讨论的人愈来愈多,他们也渐渐不再压着声音避开阿眠,甚至有些故意想要他听到:“肯定是他!不然他自己怎么没事?!”
“不过……阑叔他们好像也没事?”
“阑叔身体一向康健,又武功高强,自然不是他这种小人坑害得了的!再说了,若不是因为他,咱们的蛊母早就诞生了,他就是个祸害!祸害招灾,有什么不对?”
这几人碎语的同时,大街上的其他人就这样冷眼看着,既不说话也不劝阻。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人心底认定,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阻碍了蛊母的降生,才将满腹怨恨都发泄到了阿眠头上。
阿眠冷冷一笑,也不搭理这些人,镇定自若地往前走。
“喂!”热火朝天的讨论声突然停止,一个挑衅的声音自他们中间响起。
破空之声响起,一根碗口大的木头被丢了出来,直直朝着阿眠飞去。
阿眠不理不睬,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慢下来,只在这块木头快要砸到他脸上时,忽然将怀里抱着的细雪换了一个姿势抱着。
木头骤然击上刀柄,立时裂作几块,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射而去。
“砰砰砰”地几声响,先前说话的几人被砸了个倒仰。有人捂着喷血的鼻子爬起来,对阿眠怒目而视,刚喊了一声“你”,便发现鼻血涌得更欢快了,慌忙将鼻子捂得更紧。
阿眠看也不看,只冷冷道:“恨我?那就把武功练好了再来找我寻仇。不然我能叫你病这一次,下次就能要你的命。”
他脚步不停,直到转过了这条街,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里,这才慢了脚步。
因为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
白鸩看着他,淡淡道:“怪病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认下?”
阿眠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不要你那堆破书了?你下山干什么?”
白鸩没有理会他,只重复道:“与你无关的事,你为什么要认下?”
阿眠哼笑了一声,道:“他们觉得是我招来的怪病,那就是我做的呗。是我还是别的什么,重要么?”
白鸩定定看了他几息,这才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家师日前传信于我,当日在罗浮宫地宫,我与波旬毁了一座雕像,但我二人不知,那座雕像本是一处阵眼,而这个阵法是为了遏止藏在罗浮宫的罗浮大阵。”
“朝又明的雕像?”
白鸩诧异道:“你知道?”
阿眠掏了掏耳朵,道:“了解一点,这跟怪病有什么关系?”
白鸩缓缓道来:“罗浮大阵乃是创生之神留下的上古秘阵,本派祖师与天竺高僧罗磨耗尽半生心血才将其复原。但此阵一旦开启,将不断攫取四方天地灵气,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圆千里内所有生灵都会精力耗竭而亡……”
她话还未说完,忽觉面前一阵风掠过,红衣卷起,阿眠的手掌立刻箍在她脖颈上,一字字道:“你说什么?”
白鸩只是瞥了他的手一眼,继续淡淡道:“攀月山中罗浮宫,迢迢星汉与天通——你一定听过这句话。”
阿眠紧紧盯着她,脸色极为难看:“那又如何?”
“这不是传说。四十九日过后,罗浮大阵吸尽灵气,便可飞升了。”她一指遥遥指向远处攀月山顶的那座辉煌宫殿,“你一定也发现了,罗浮宫,正在飞升。”
阿眠浑身如遭雷击,箍在白鸩脖颈上的手也松了几分。他猝然抬头,就见那座宫殿却是比前几日他与撄宁遥望时更高了几分。
白鸩继续道:“我与波旬一同毁掉了镇压罗浮大阵的雕像,我们其中定有一人被罗浮大阵认为阵主。你可以放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阻止罗浮宫飞升,但若是波旬……一旦他知晓了罗浮大阵的存在,以千人神魂为祭,便可同罗浮宫一道飞升,成就半神之体,从此之后会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宛若神仙的容貌,还有……不老的青春。”
“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抵挡这样的诱惑,但这千人的神魂会被永远拘于阵中,不得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