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盟主是女郎(83)
“罗浮宫?”阿眠随着他的视线望向攀月山。
罗浮宫朝圣一事过后,攀月山的雾气尽散,那座辉煌的宫殿暴露在阳光之下,抬起头便能看到。
过去阿眠从不觉得,今日听撄宁点出,他忽觉得这座山确实高了几分。
“你是说,攀月山比一个月之前更高了?”
撄宁摇摇头:“不,山从来不会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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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界时移事变,几度枯荣,攀月山中的岁月似凝固在了一月之前的那场朝圣之行中。
薄露浸秋色,给攀月山笼上了重重寒烟,但日出山中之后,草木依旧新,在一片萎靡的群山之中,更显漫山横翠,郁郁葱葱。
山腹之中,地宫之内,一片废墟中被清理出了一条小路,直通大门外的石桥。
白鸩独坐废墟之中,手下是一张张碎纸。那日地宫尽毁,她抢救下来的秘籍不过寥寥,更多的随着地宫坍塌以及鱼红线的疯狂被撕成了碎片。
那些完整的秘籍她已经搬了出去,换了个地方妥善保存,惟余这一地碎片,她仍在竭力拼凑。
不过一月之久,她整个人已满面憔悴,一身风霜,残存的地宫穹顶时不时地落下些许碎屑,洒了她一身灰烬。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地宫大门外传来。
罗浮宫的神秘面纱展露于阳光之下后,便不断有人偷偷潜入罗浮宫,如今许多人都知道这里藏有许多孤本秘籍,尽管地宫已经坍塌,总是有人抱着侥幸的想法,想来偷上一两本秘籍。
白鸩没有昆仑祖师那样的功力,能够在罗浮宫外筑起一道结界,但对于这些觊觎她门派秘宝的人,也是见一个杀一个。一月下来,很多人听了她狠辣的名声,已不敢再来了,罗浮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寂。
这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小贼呢,白鸩在心里想。
来人转过地宫大门,脚步不辍,缓缓地向白鸩走来,在她身前一丈处停下。
白鸩头也不抬,冷冷道:“想要命,原路回去,不想要了,就留下来。”
奇怪的是,来人却半天不见回答,甚至连出招也没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但白鸩却感受到一道目光锁在自己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目光犹如一条粘腻的毒蛇盘亘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正欲开口,她忽然听到一声叹息,似从地宫外飘渺的山风中吹来,带来了昆仑山的苍苍落雪:“师姐,别来无恙。”
白鸩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就见眼前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这人一身白衣,头戴斗笠,正缓缓地将斗笠揭下。
白鸩的动作更快,她霍然起身,等不及地掀开来人的斗笠,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恍若回到十余年前昆仑的满山风雪之中。
“师姐,”来人抬手,缓缓地为白鸩拭去夺眶而出的眼泪,眼中也漾了一捧融化的冰雪,“你看着憔悴了许多……这十年,你在外面可好?”
白鸩有许多想说的话,喉头却哽噎得难受,半晌说不出话来。待稍微能够张口,她立即问道:“青渠,师父她老人家可好?”
青渠道:“师父身体康健,你不必挂怀。师父见了你派来昆仑的那年轻人,叫我来看看你,师父还捎了封信给你。”
白鸩紧紧抓住青渠的手,青渠怔愣了一下,她很少在自己这个沉静清冷的大师姐脸上看到这样紧张的神色,而那紧张之中还隐含着几分期许。
“师父可有说些什么?那孩子,那孩子可是当年的那个?”
青渠顿了一下,摇摇头道:“他不是。”
白鸩失声喊了出来:“怎么会?他与师父长得那么像,而且他还是个孤儿,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师父是不是因为这个,不愿见我?”
从见到天明的第一眼起,白鸩打从心底里认定,他就是当年自己亲手丢掉的那个孩子。无他,实在是因为他与郁霜衣长得太像了,身世也能对的上,这样相像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是母子呢?
天明是她见到师父的唯一指望,可师父如今不肯来见自己,只让青渠一人前来……是不是就因为她找错了人,让师父空欢喜一场?
青渠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师姐,师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早已不是师门的人,却仍旧念着师父,她感念你一片诚心,才叫我来看你的。”
“当真?师父没有因此厌弃我吗?”白鸩连忙问道。
青渠道:“师父胸怀磊落,又怎是那样计较之人,师姐你还不知道么?”
“对,对,”白鸩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来,又抬头看着青渠,“师父给我的信呢?”
青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鸩,看着她紧张地盯着那封信,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几遍,这才微微颤抖着展开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