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盟主是女郎(67)
坐下后,他看了阿眠一会儿,忽然道:“你还冷吗?”
阿眠当然冷,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怕撄宁再来脱他的衣服,努力忍住发抖,镇定道:“不冷。”
见撄宁不再惦记这件事,他开始思考这次攀月山之行的始末。
所有人都是应白鸩之邀而来,也是白鸩告诉他们秘籍就在地宫之中,他们一路上遇到这许多事情,白鸩都未曾露面,若说她不知情也太勉强了。
可自她来到苗疆的十年里,从不出罗浮宫半步,与他们这些人也毫无恩怨,有什么道理要害他们的性命呢?
除非这人想要出山争夺苗疆,才将整个苗疆的高手都聚集于此,想要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阿眠不由得笑了——他不知道外面的中原武林是什么样的,但在苗疆,苗人以巫蛊之术为尊,唯一能让苗人心悦诚服的只有蛊母,即便是代姜央神行事的大祭司也要避让几分。
白鸩武功再高,哪怕是杀尽苗疆习武之人,也不会得到苗人的认可,只能换来无穷尽的仇恨和报复。
这也是苗疆几百年来不与外人通的原因。
这片不大的地方,有她独特的信仰与生活方式,几百年来守护着属于他们的神话,如流之不尽的玉带河一般,生生不息。
最令阿眠困惑的就是波旬了,这个假和尚不知从而何来,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人武功高强,性情却十分乖戾,先是杀了红夫人与极乐之地一众人,又与白鸩合作,在五蕴窟与地宫中设下陷阱——难道他与白鸩是一道的?
这么想着,阿眠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疑惑也说了出来。
撄宁之前未曾在极乐之地见过波旬,但对这个人也有些印象。在攀月山脚下的时候,他就曾注意过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身为先天剑灵,他对于血气、戾气一类的气息极为敏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人身上极重的血气,此时阿眠问起,他如实道:“这个人身上的血气很重。”
阿眠:“血气?”
撄宁解释道:“我可以感受到你们身上的气息,杀的人越多,血气越重。”
阿眠点点头,知道这估计是先天灵物独有的辨别气息之法,道:“那我呢?他们都说我是异类,是恶魔,我身上有没有血气?”
撄宁看着他嘴角衔着的一抹笑容,淡淡道:“你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血气,但确有一些戾气。”
阿眠又问:“什么是戾气?”
撄宁道:“道心不稳,便生戾气。”
阿眠突然笑了,他笑得有些孩子气,好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道:“我的道心从来就没有稳过。”
撄宁看着他,沉默不语。
阿眠继续道:“我们姑且就当这个人是个疯子吧,不过崔景行和麻衣雪他们还在上面,疯和尚诡计多端,连我都打不过,他们几个可不是他的对手。那三个可是你门下的弟子,你要不要救?”
他这是直接将话挑明了。
撄宁索性也不隐瞒,说出自己的打算:“你身上有伤,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上去解决了再来找你。”
他想了想,既然在万剑宗住了这许多年,又承了一宗上下的供奉,万剑宗的弟子有难,就算是为了全这一段因果,他也不好袖手旁观。
阿眠撇撇嘴,道:“我这点伤还死不了,你要是把我扔在这儿我才要闷死了。”说着,他单手在地上撑了一把,便要站起来。
他的手刚伸出去,便似乎一把摸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那东西被他一推,骨碌碌地滚到了亮处,是个人的头骨。
阿眠吓得跳开一步,瞪着地上的头骨:“这是什么东西?!”
撄宁拿过他手上的逐云刀,在阿眠刚刚坐着的地方扒拉了一下,果然又扒出了一堆人骨,看数量大概同属于一个人。
在这堆头骨旁边,还有一块破旧的布,依稀可辨是件袈裟,袈裟之下又是一堆人骨。
阿眠忍着心头发毛的感觉,凑近了去观察这两具尸骸,手掌撑在一旁的石壁上时,却忽觉有些异样。
他挪开手掌,发现石壁上竟然还刻了字,再一抬头,便发现这面石壁竟似乎刻满了文字,只是方才光线昏暗,两人又只顾着说话,便没有发现。
阿眠脸色怪异:“那疯和尚把五蕴之阵都刻到这里了?要不要这么谨慎啊。”
撄宁也在打量这一面石壁,听到他的话,道:“这不是五蕴之阵。”
闻言,阿眠凑近一看,石壁上果然不止刻了文字,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图画。他粗粗读了一遍,上面大致记载了两种功法,一种是内功,名叫“先天一炁”,另一种则是刀法——
“恒河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