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大了,这会有些颤颤巍巍的给陆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就跪在了王氏的身旁,嘴里也跟着颤声道:“老奴给老夫人请安。”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册子,也就没再拐弯,淡淡说道:“看来你也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问你,王氏可曾从宝安的库房里挪用过什么东西?”
张嬷嬷闻言便道:“回您的话,侯夫人从来不曾寻过老奴,至于宝安郡主的库房,自从郡主仙逝后便再未打开过了。”她说完,又跟着一句,“老夫人若不信,尽管遣人打开库房,比对着嫁妆单子和册子看一看数额对不对。”
李氏忍不住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狼狈为奸,私下勾结?”
这回,无需王氏开口,长兴侯便发了话,“四弟妹的意思,是打算开了库房一件件核实吗?”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语气还是显而易见的沉了几分,“倘若查出来,王氏真的没有偷拿嫁妆,那么四弟妹打算如何?”
她打算如何?
王氏有没有偷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看不得王氏好!
可这样的话,她哪里敢跟陆修远说?不想王氏这么轻轻松松的就逃过一劫,何况王氏要是真的躲过这一劫,那她大费周章布置了这么久,岂不都白费了?张口还想再说,可不等她出声,身边的陆昌平却开口了。
“不用,不用,这事就依二哥的意思办,二嫂行事公道,咳咳,我们都相信二嫂的为人。”
这便是替李氏做了回答,不再查了。
“陆昌平!”李氏心有不甘。
“你还嫌不够丢人?”陆昌平握紧她的手,咬牙低声道,“你是有证据还是什么,你要是无凭无据,真的惹急了二哥,我也保不住你!”
“还是你真的想被家法伺候?”
李氏当然没证据,要是有证据,她早就大肆宣扬了。她只是笃定老虔婆不喜欢王氏,可以趁机把王氏的管家大权卸掉,就是没想到陆修远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咬了咬牙,她心里忌惮陆修远,更不想被家法伺候。
就算再不甘,也只能闭紧了嘴。
眼见底下都已经平息了,陆老夫人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驳自己儿子的面子。
罢了。
她刚想说话。
可声音还未曾出口,原先侯在萧知身后的如意却突然往前几步,跪在了屋子中央,“老夫人,奴有话说!”
如意声音清脆,刚一出口,一众人都看了过去。
张嬷嬷和王氏在看到如意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有一瞬的变化,似是没想到如意竟然会出现在这,不过很快就湮没了下去。
陆老夫人看着格外眼熟的如意,想了一会,倒是也记起了她的名字,皱起眉,问道:“你不是以前伺候宝安的吗?怎么在这?”
“回母亲的话,这丫鬟是跟我过来的。”
萧知起身同陆老夫人解释道,“前几日我看这丫鬟受了不少伤就接回五房休养,她是个懂事的,知道知恩图报,这段日子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起居。”说完,她又把脸转向如意,轻声斥道,“如意,快过来,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如意却没有起来,反而面朝陆老夫人,继续道:“老夫人,奴上回去二房送餐的时候,亲耳听到侯夫人和三小姐说起郡主的库房。”
王氏脸色一变,“你这个丫头,谁准你在这胡言乱语的?”
她心惊只有一瞬间,再开口的时候又恢复如常了,“母亲,如若大家还是不信,尽管开了库房查看,儿媳就不信这青天白日还有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不成!”
“侯夫人如此肆无忌惮,不过是笃定郡主的嫁妆单子只有一份罢了,由着你们私下胡作非为也不会有人知晓。”如意可不怕王氏他们,她本来就是自由身,当初在这府里宁可吃亏也不肯离开,也不过是想着能够离郡主近些。
现在郡主都已经回来了,她还怕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王氏,小脸冰冷,眼见王氏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有些犹疑起来,重新面向陆老夫人说道,“当初郡主进门的时候,王妃担心郡主迷糊,丢三落四,特地备了两份。”
“一份在张嬷嬷手中,而另一份就在郡主以前旧居的紫檀木盒子里。”
话音刚落。
她身边的王氏和张嬷嬷,脸色俱是一变。
如意却不管不顾,仍旧看着陆老夫人,继续道:“老夫人想要知晓侯夫人有没有挪用郡主的嫁妆,根本无需打开库房,只需把两份嫁妆单子比照下就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了。”
陆老夫人看着底下三个人的神情,心里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着王氏眼中的仓惶和祈求,想到刚才她那副嚣张笃定的模样,她脸色微沉,却是半点都没有理会王氏,直接冲平儿道:“去,把那份嫁妆单子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