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娘？”

胸口好像突然压了一块巨石，窒息感扑面而来。

姬苍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用袖子草草擦了一把额头，一阵风呼啸而来，窗户被吹开，砰的一声打在窗框上，这声巨响把姬苍从懵懂中拽出，他全身一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沉，压在他心头，好像要他呕出最后一口气似的。

轰隆一道雷声好像就炸在白泽耳边一样，把白泽吓了个激灵。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啊？

白泽转个身刚想继续睡，突然想起独自一人在旁边房间睡着的姬苍，这么大的雷声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应该不会吧，他想到姬苍八岁战妖兽的战斗力，不会不会，他又躺了下来。

姬苍可不是个普通孩子啊，白泽把手肘放在额头上，闭上眼睛。

半晌，白泽从床上坐了起来，散着头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靠在烛台边，幽幽一豆灯光。

白泽用手笼着火向门外走去，就稍微看一眼，确定了就回来。

讲个笑话，姬苍的房间里没有姬苍。

白泽把手伸进被子里，还有温度，看来姬苍刚走不久，他站起来看见立在门后的油纸伞皱了皱眉，出去没带伞？

天好像裂开了一个口子，雨水倾覆下来，白泽看着雨水在地上溅出的水花，心有些平静不下来，姬苍不像他是神兽，雨水不侵，雷电远避，这样的天气，一个孩子能去哪呢？

白泽越想越慌，几乎坐不下来，等我找到这倒霉孩子非揍他一顿不可，他推开门就想往外走，电光火石之间，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却有一种很奇怪的笃定感。

白泽回到自己的房间外，推开门，一道惊雷劈下，房间骤然一亮，不过刹那，里面的场景清清楚楚。

没有人，白泽笼着灯火摇了摇头，和他离开时一样，姬苍看来并没有来这里。

白泽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时又是一道闪电，他全身都凝固了，他身后站着的正是他刚刚一直在寻找着的姬苍！

☆、第 6 章

白泽那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魂，苍白无力，却又锋利莫名。

姬苍全身都滴着水，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滩，一缕黑发黏在他额头上，一滴水洇出滑落，划过脸颊，在下巴上要滴不滴，像一滴泪。

白泽好像魇住了，他和姬苍对视着，距离很近，却又好像隔着远远一个时空，他们二人都很平静，有暗潮在这种平静下滋长，这一幕很熟悉，但是他记不起来了。

雷声姗姗来迟，白泽突然惊醒过来，他猛然闭了一下眼睛，把手上的灯放在了一边，缓和了声音，“姬苍你是不是……”

“白泽，别装模作样。”姬苍眯着眼盯着白泽，安静而躁动，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正伺机而动，准备一招封喉。

白泽的表情变了，他掐着白泽珠的手平稳坚定，“你不是姬苍，你是谁？”

“我是谁？”姬苍冷笑一声，“白哥哥这么快就不记得晟儿了吗？”

晟儿？白泽一瞬恍惚，恍然间好像有个半大孩子站在他面前，面容英俊冷淡，他问道，“我难道看起来像一个傻子吗？”

白泽的脑袋一阵剧痛，这是关于白泽的记忆，白泽作为神兽，与天地同寿，活了太久，这些驳杂庞大的记忆白泽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所以他刚适应白泽的身体时下意识放弃回忆，本以为可以慢慢修复记忆，没想到现在姬苍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卷入记忆漩涡。

姬苍手中冷光一现，一柄匕首狠狠插向白泽的胸膛！

白泽胸前一阵剧痛，他迅速清醒过来，硬生生压下脑袋里浩瀚的记忆，他吐出一口血，抛出白泽珠。

“白哥哥，晟儿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姬苍一击即中，迅速后撤，避开白泽珠锋芒，弓身踩在房梁上，居高临下道，“不如，白哥哥和我一起发疯吧。”

“少这么叫我，”白泽抬手抹掉嘴角那一缕血丝，直起腰来，“我嫌恶心。”

姬苍隐在暗处的脸突然一白。

白泽手里的白泽珠在黑暗中闪耀出火红的光，“一起发疯？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白泽冷笑，“能让我发疯的只有我爱的人。晟儿？没听说过。”

姬苍心脏一收，好像北地最冷的冰雪猝不及防地从嗓子里灌下去，一直冷到心尖上，他默默咽下一口血。

“白泽，”姬苍躲开白泽磅礴的灵流，他平静地说出怨毒的话，“那我诅咒你，你这一辈子只能看着你爱的人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

“你找死。”白泽手里的白泽珠炽热如太阳，灵力几乎扭曲了外面的雷电，所有的雨滴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