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之后(64)
水镜随之破碎,点点晶莹。
“大师姐……”过了一会儿, 李观棋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肩膀。
华镜没有反应,这时李观棋才看见了她左嘴角渗出的一点血。
“嘎!”十几只乌鸦从头顶掠过,惊动了树冠,本就不牢靠的树枝不堪重负,发出咔的一声。
下一刻,李观棋和华镜双双跌下树。
李观棋手疾眼快,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左肩,垫在华镜身下。
他被压了个正着,不禁硬吭了声。
华镜面朝下,脸颊压着他的心口,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李观棋这才紧张,还没坐起身,双手捧住华镜的脸颊:“阿镜,阿镜你醒醒。”
看见华镜负伤和风一愚说话时,李观棋还以为她假装受伤。
眼下才知道她真的伤了,很重,还要赶来演一出戏。
李观棋摇晃她,弧度不敢太大,他的大拇指贴着华镜冰凉的脸颊。光滑的肌肤,甚至摸到了两颊的绒毛,这些事物不断把他的心神岔开。
“唔。”华镜眉宇间皱了皱,没睁眼。
但这已够了,她还活着。李观棋深深地松了口气,胸膛为之起伏。
他小心翼翼,尽量不晃动华镜,坐了起来。身后就是一棵树木,李观棋便靠着树,让华镜躺在他的腿上。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只能等到华镜醒来再回去。况且,他不知道华镜的计划。
“咳!”华镜忽然呕出一口血。
血弄脏了李观棋的白色道袍,他没有心思管衣服,急忙倒出储物袋所有药瓶。
拿丹药时他却犹豫了,华镜是魔修,这些丹药会救她的命还是害了她,他不知道。
华镜又吐了血。
李观棋用袖子擦她嘴角的血。华镜双目因痛苦紧闭,两扇睫毛几乎要合在一起。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
李观棋忽然想到了片雪剑,“片雪,你知道怎么医治她吗?”
片雪剑没说话。似乎主人重伤,它也休眠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观棋绝望地想,他什么都做不了吗?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在痛苦里挣扎,而无能为力?
这时,华镜双眼露出了一条缝隙。
“谢危楼……走……了吗?”她的话断断续续。
李观棋大喜过望,“走了,他已经离开这里了,我猜他已经回宗门了。你怎么样了,益气丹有用吗?我可以过灵力给你吗?”
“我……没事……”华镜眼底发黑,她靠着李观棋的腿,另一只手摸索到他的手指,抓住了食指,“睡一觉……就好了……”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观棋看着被她攥紧的那只食指,他从不知道一只手指也能发麻,仿佛那不是他的。
李观棋深呼吸,仰头看天,倒数一百,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了,才低头看华镜。
她真的睡着了,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从未解开。
李观棋看痴了。
“嘎!”乌鸦很不识相地扔了一坨屎,刚好掉在李观棋另一只手上。
他不太敢动,就把鸟屎蹭在树干上。
还默默地说了声抱歉。
万物有灵,这片森林被铸魂阵吸光了灵气,可能几百年才能缓过来。
时间一长,他的腿就麻了,仿佛不是自己的。
李观棋运行灵力,运转双腿经脉,才不致血气阻塞。
风吹起了华镜的长发,搭住了她的脸。
李观棋动作轻柔,尽量不吵醒她,用指尖捻起了发丝,顺带将她的长发拢在掌心。
他像捧着一条黝黑的绸缎。还想到了世俗界的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观棋不大记得父母了。
但他知道父母很恩爱,若非世事无常,他们也是和美圆满的一家。
李观棋鬼使神差,偷偷剪下了华镜的一缕青丝。
她没醒吧?他刚剪下就看她。没醒。
李观棋又剪下自己的,将两缕头发交叠,缠绕,打个死结,放进小口袋,再放进储物袋。
储物袋丢了怎么办?他想了想,又取出来,塞进了胸口,贴心放着。
他做了件“坏事”。
李观棋又紧张又开心。
他知道华镜不可能喜欢他,她那么恨衡武门,字里行间都在说她不会留下。
等此间事了,她就要走了,去魔界也好飞升仙界也好,那都是他遥不可及的地方。
所以他壮着胆子,留下唯一的纪念。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观棋在心中默念这句诗,露出一个又甜蜜又痛苦的表情。
忽然,李观棋听见了啜泣声。
他看一眼便愣住了。
华镜在哭。
她的哭声很细,嘴里胡乱嚼着几句话。
李观棋弯腰,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