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才从昏迷状态中醒来,没力气反驳,闭眼任凭她骂。
余听越听越气,强行挣扎开晏辞的怀抱,一鼓作气喷了回去:“你这老太太讲不讲道理?你儿子三十多岁不是三岁奶娃娃,你真当他是个二百多斤的孩子还要老婆管天管地,管拉屎放屁啊?那他家暴打人你怎么不说?!”
“你谁啊?你敢和我顶嘴!”
“你又是谁啊?我凭什么不敢和你顶嘴?!”
“你……”
“你什么你,你真以为自己比别人多吃几十年咸盐就把自己当盘菜了?这么大年纪骂骂咧咧不讲道德,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
余听从气势上就压倒了老太太,一时间满屋静寂。
晏辞没有再拦,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余听不依不饶,“我敬你一声长辈,太难听的话也就不说了,免得你老脸丢尽。但是我告诉你,警察可在这儿呢,你儿子怎么家暴怎么打人他们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是法治社会,轮不得你们在这儿撒泼!”
那句“法治社会”让后面的季时遇眉头一拧。
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余听能说出这种话,要说违法乱纪的事她也没少做,怎么突然就……这么遵守纪律了?
眼前的余听让季时遇感到陌生,而与前世全然不同的走向又让他生出几分茫然。
难道他重生到了平行时空?
或者只是单纯的蝴蝶效应??
季时遇不动神色打量着余听。
她浑身上下的那股劲儿一如既往的骄纵,不过又多出几分正义感,眼神是无畏且明亮的,以往余听凶他的时候都会这样瞪他……
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摆脱困境,他却怀念起让他深陷困境的那朵玫瑰。
[男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脑海里又飘起论坛里的一句话,季时遇恍惚出神,直到对上晏辞的视线才清醒过来。
他的眼神有警告,有冷漠,更多的是占据。
季时遇打从心底里激了一个寒颤,病入膏肓之际,晏辞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晏辞已经收回了目光,侧身挡在余听身前,同时也挡住季时遇的不住窥探。
下一秒他抬起手,轻轻搭在了余听肩头。
这个动作让季时遇呼吸一痛,怒意占据心头,恨不得一拳呼在晏辞脸上。
余听的那番话成功让老太太怂了。
她毕竟是田里种地的,虽说大字不识,道德不高,但也极怕身份压制,尤其是肩头带杠的民警。
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头顶缠着绷带的夏妈妈,她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手腕还轻微骨裂,那是为保护女儿所遭受的伤。
老太太强行在脸上扯出一丝笑,语气温和不少:“淑雅,这是强子打的?”
夏妈妈不语,算是默认。
老太太上前拉住她的手,“夫妻一过就是几十年,床头打架床尾和,多正常啊。再说他喝多了,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计较了。”
夏七七还不醒,若不然听见这话非得又气晕过去。
民警收起纸笔,“你们好好讨论一下这么处理,我们就先出去了。”
“好嘞好嘞,您们先慢走。”
人一走,门一关,老太太长松了口气。
她继续劝解:“我年轻那会儿还天天给强子爹打呢,照样熬过来了,你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就舍得让他进监狱?”
余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从老太太那边抢过话头:“阿姨,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除非你离婚,不然他还打你。”说罢,余听狠狠瞪了瞪季时遇。
“这是我们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管。”
夏老想推开余听,却被晏辞那冰冷的神态击退。
“阿姨,只要你同意离婚,律师我帮你找,生活方面也不用你操心。”
这番话让夏妈妈有所松动,显然是被说动了。
她年轻那会儿学习很好,原本是可以考个好大学的,却被父母连哄带骗的嫁给了夏父,结婚那年她连二十都没满。在这近二十年的婚姻里,夏妈妈每天面临的是柴米油盐,婆家嫌弃,丈夫殴打,若说美好,可能仅有夏七七了。
——女儿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记得生夏七七那年,丈夫的一拳头让她落下病根,从此再不能生育,家庭暴力也越发严重。每当夏妈妈想放弃时,亲朋邻里总会劝解,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忍忍就过去了,还有孩子呢。”
是啊,还有孩子呢。
“阿姨,你觉得呢?”
余听再次问她。
夏妈妈噙着泪,正要点头,夏老大突然拉着民警进来,“警察同志,我们想和弟媳单独商量一下,毕竟是家事,不太方便外人听,你能把这几个孩子带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