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场利益背后,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无疑是余家,其他两方参与投资的一个没了命;一个入了狱,只有余家,一跃成为商界引路者。
那时候季时遇已经病得走不了路,回想在余家的这几十年,没有自由,没有爱情,他一无是处。
恨意伴随他走过生命尽头。
那时候季时遇就在想,如果可以重生,他一定要让余听还有余家遭受报应,要把属于父亲的东西夺回来。
所以他去监狱看望了孙志宽,又从他嘴里翘出阿冬的信息,之后瞒过江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余听的行动透露过去。
“余之舟,可以了。”
江淮拉起他,让警方将季时遇带走。
他目送着少年走出大门,只记得小时候他还会扒拉着他的大腿叫哥哥;结果到了今天,离去的背影长大了,也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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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季时遇正被审讯。
他毫无保留地将手机信息展现给警方,上面是和阿冬潦草的几句问候,最后在阿冬的旁敲侧击中说出余听位置,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尽管没有具体的参与策划,季时遇的行为却起到了辅助作用,依旧要受到法律制裁。
民警离开后,季时遇仰头看着审讯室上面那盏小小的灯。
思绪恍惚着,脸部线条笼着一层暗色。
此时,余榕进来了。
没有警方,只有她一个人,显然是经过允许的。
余榕在他面前坐下,把一个牛皮纸袋丢了过来。
季时遇没有任何动作。
“拆开看看。”
“不想看。”
余榕冷笑:“我把真相亲自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肯看上一眼,你就用你臆想的事实给我们定罪?”
季时遇沉默几秒,拆开了牛皮纸袋。
上面是有关那场骗局的所有报纸,保存的崭新,上面字迹无比清晰。左下角还有一小则新闻——
【男人投资被骗,跳河寻死;战友拼死营救。】
上面还贴出一张溺水者的头像,即使打了马赛克,季时遇也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父亲,至于救助者……余某某。
他掐着报纸的手在颤抖,缓慢地抽出下面的东西。
全部都是欠条,父亲的字迹让他止不住热泪。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单据,都是母亲住院时开出的药单。
余榕神色浅淡:“部分钱款追回来后,我爸全拿去给你爸还账了。当时你父亲跳河,我爸爸第一时间去救,因为没救回来,他一直很愧疚,他也很愧疚拉着你爸参与投资,你父亲死后,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里。后来得知你母亲生病,我爸一直暗中资助你们母子,直到你母亲病逝,他才把你接到余家。”
“那有那天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那是我爸以你的名义往进去存的钱,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他就让我把卡给你。”
“季时遇,没有人强迫你,你一直可以离开的。”
头顶灯光忽闪,季时遇咬紧牙冠,涌出来的泪水模糊眼前视线。
余榕附身过去,“季时遇,看着我。”
他慢慢抬头。
余榕眉眼平静,一字一句问他:“你为什么,要去找阿冬?”
季时遇喉结滚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她说,“你恨我们家,也恨孙志宽。所以你让阿冬绑架我的妹妹,又能报复阿冬,又让我们不好过,是这样吗?”
季时遇的确打得是这个主意。
孙志宽再蹲个几年就能出狱,他心有不甘,所以想报复到他监狱外的儿子身上,等阿冬入狱,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可以顺理成章曝光余家丑闻。
“我没有想过害余听……”季时遇声线颤抖,“我想报.警的。”
他是想过。
想着等时候差不过就把阿冬位置告知给警方,未曾想警方会那么快找到余听。
余榕再也不能冷静:“那你想没想过听听有心脏病?你想没想过那群人可能会侵犯她,会谋害她,你想没想过她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失去性命?”
余榕闭了闭眼,把眼泪强忍回去,“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想让她遭遇这些?”
季时遇哑然愣住,没有说话。
他对余听的感情复杂,有时恨她,恨她刁蛮,恨她任性,恨她毁了他的生活;有时却会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偶尔做梦还会梦见她抱着她笑,抱着她闹的样子。
也许是有感情的,季时遇不知道。
然而最终,恨意占据了全部理智,他只想让余家不好过,根本没有考虑过余听要承担什么,甚至还想过更龌龊的办法去报复余听。
他此时的沉默在余榕看来就是默认。
余榕全身发冷,无法相信从小看大的孩子会存着这样卑劣恶毒的心思,从未想过财狼就在宅子里。她早该听江淮的,若早早将他处理,余听也不会遭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