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青梅想了想,跟赵三明说:“要是你想狗子,就去学校看看他吧,正好也看看他在学校吃得咋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原本还想摇头的赵三明听见青梅说的后半句,顿住了摇摆的脑袋,迟疑了半晌,最后决定第二天就去镇上走一趟。
这个时候狗子也才去学校四天而已,之前带去的各种肉干肉酱肯定还没吃完,可赵三明却当天下午就开始准备各种好吃的了。
坐在院子里闻着味儿打磨匕首的青梅心里有点酸,像挤了两滴柠檬在舌头上。
哼,明天她就上山,去大龙山看孙子!
噌一声,青梅把造型古朴材质哑光,一看就是历经岁月洗礼的匕首收刃入鞘,站起身将匕首一收,就出了家门准备去屯里转转。
两个月后,赵三明终于适应了狗子外出求学的生活,而大岗屯里,也迎来了一个喜事,韩江跟唐稼要结婚了,唐稼的母亲跟弟弟一起来了大岗屯,参加了二人的婚礼。
这两个人时隔好几年终于走到了一起,屯里有感性的闺女喝喜酒的那天都红了眼眶,大婶儿老太太们也是笑着送上祝福,让两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两口子嘛,也不要争个你强我弱的,要相互扶持才能过上好日子。
要举例说明?嗨,那还不简单!看看青梅跟赵三明,人家两口子现在过得多好?从来就没吵过架!
噢,偶尔会看见赵三明的鼻青脸肿?那不是也比前几年少多了嘛,这就是夫妻之间的磨合,青梅跟赵三明显见是即将磨好了。
青梅无意中听见几个大婶大嫂子说的这番话,禁不住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世界跟她们不一样。
甭管怎么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了,66年的初冬,罗敏跟江会计的弟弟结婚,屯里也有不少人家趁着又一年丰收谈婚论嫁。
大岗屯走了长大的闺女,又迎来了更多的小媳妇儿,孩子也一年一年的出生,跟抱窝团崽崽似的,青梅总觉得一个不注意,屯里的孩子就又下来了两批。
而当初光着脚丫子村前村后呼啦啦乱跑的许小米许小鱼那一批孩子,一个个也跟雨后春笋般噌噌地长大了。
1974年,阳臻带着林晓玲以及两个孩子离开了大岗屯,返回了首都。
离开前,阳臻去了支书家吃饭,饭桌上跟严教授陈教授说了些话,表示自己回去后会走动关系,给他们平反。
对于是否能平反,已经习惯了大岗屯生活的陈教授严教授倒不咋在乎,可阳臻说的重新发掘龙凤山赵太后墓这个话,让陈教授淡然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1974年的年尾,韩江也带着唐稼顺利返城,是阳臻帮忙安排的工作,让小两口回了首都也不用担心带着孩子没地方住,没口粮领。
这让这些年没能顺利返城,还留在大岗屯的知青们心重新沸腾火热起来。
一颗心沸腾火热起来的不仅仅是他们,应该说是全国各地,所有上山下乡的知青们。
回城,对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除了是对自己人生价值的追求,更多的,则是对城市生活的向往怀念。
可以说,哪怕其实城里生活并不真的多美好,可在日复一日辛苦劳作中,城市这个名词,也已经被他们小心打磨得如同天堂美梦了。
有些知青甚至到了疯魔的程度。
听说了别处知青闹出来的事,江红军每次回来都是心有余悸,又暗暗庆幸自己手底下这些知青虽然躁动,好歹没真闹出那些事儿来。
啥为了抢名额,挣着跟支书滚炕锁办公室门,啥喝药跳河逼着村委签字同意返城,总之是群魔乱舞似的,吓人得很。
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整个华国又掀起一片热浪。
大岗屯里,下午上工的时候又晕倒了一个知青,江红军看得无奈摇头,最后摆摆手,让想要参加高考的知青都回知青点好好看书复习,“俺们大岗屯也不缺你们这几铲子,既然下定决心要走这条路,就要怀着必胜的决心。”
江红军在知青点,跟这些个知青说话。虽然听着有点肉麻,可这都是江红军的心里话。
“吃喝方面……”
江红军皱眉想了想,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是那混吃混喝的,所以这两个月,屯里也给你们补贴点,大头还是要从你们今年的工分上扣。”
眼神专注望着江红军的知青们笑了,七嘴八舌感谢支书,还有性子皮一点,不怕支书的男知青跟江红军开玩笑:“支书,那俺们就抱着必胜的决心吃白饭嘞!”
故意带上的古怪别扭的乡音,逗江红军绷不住脸,笑了出来,隔空点着那小子不知道还能说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