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攥紧手中的帕子,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可问题是钟就不愿意。”
“我已在秦州给他找好了文豪大家,他去好好念一年的书,磨一磨脾气,百利而无一害。”钟砚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
“孩子离了亲近的家人,不会过得高兴。”
钟砚蹙眉,“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么果断。”
果断到让人心寒。
顾盼忽然想起来书中原主和他所生的那个小男孩,也是毫不犹豫就被钟砚送到了秦州。
她垂头丧气,“算了,事已至此我说再多都没用。”
钟砚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你责怪我。”
顾盼身形僵了僵,说:“是,你这次真的不该这样。”
茶杯被男人重重搁在桌面,钟砚面不改色,“那就当是我错了。”
顾盼只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和他吵起来,闭嘴不语,连茶都没喝转身就走了。
书房这一次传出去就又成了钟砚和顾盼不知因为何事大吵了一架,本来还有人不信,不过看着钟砚连着三天都歇在书房,她们也渐渐信了这个消息。
这对夫妻原本就是被绑在一起,落花无情流水也无情,有分歧生嫌隙着实正常。
顾盼后知后觉她这是和钟砚冷战了。
钟砚一个少爷脾气是绝不可能先低头同她讲和,而顾盼过不去心里的槛对他百依百顺。
又过了几日,两人还没有和好的迹象。
只有每月十五号一同去博平郡主的院子请安问好,他们两人才能见上一面。
顾盼没什么变化,倒是钟砚看起来瘦了点,五官轮廓冷硬挺拔。
她悄然无声跟在钟砚身后走,过门槛时被拌了一下,钟砚才停下来,侧身看她一眼,声音低哑,“看路。”
顾盼低着脑袋,蔫巴巴道:“好。”
初一十五需来请安,是规矩。
可博平郡主宁愿没有这个规矩,她觉着她多见一次钟砚就要短命十年,这些日子她看顾盼都顺眼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博平郡主现在和钟砚连半句话都懒得说,见了人便叫他滚,独独留下顾盼说话。
博平郡主懒洋洋的靠着美人椅,“这才多久你就又和钟砚闹翻了。”
顾盼:“.......”
博平郡主:“我们俩可都小瞧了钟砚,原以为他是只废狗,现在才看出来他是只会吃人的恶狼啊。”
她用手帕捂着嘴,笑声尖锐很难听,“你可得小心点,你以前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他不会知道,我估摸着他会一个个收拾报复,你若不想死的太难看,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赶紧怀上他的孩子,成了孩子他娘,我就不信他还舍得对你做什么。”
这他妈的不是明路啊!
这他妈的明明是死路。
顾盼深吸一口气,“多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博平郡主也就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才想会和她说这番话,“我是见你可怜才同你说这些话,你可别把他当成柔弱可亲的好男人,回头能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钟砚流的可是皇家的血,狼子野心不说,绝对是最狠辣无情的那一个。
顾盼娇娇软软,她看钟砚心里应该喜欢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暗地里在顾盼身边安插那么多的眼线,控制着她的一言一行,想想都觉得可怕至极。
她不会看错,钟砚每回看顾盼的眼神都流露出,那种想将她吃进肚子里的病态。
若是将来钟砚真有本事能夺下江山,顾盼离被金殿锁娇也不远了。
绝色美人,谁都想独占。
尤其是顾盼这样不肯安良本分的绝色。
“唉,你还是小心些伺候钟砚吧,我真怕有天他会打断你的腿。”
博平郡主乐于煽风点火,就她所知,顾盼的男人缘倒不错,也不懂避嫌二字怎么写,迟早有她苦头吃。
博平郡主的话在顾盼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栖筑院出来后,她也想丢在脑后忘了个精光,但总是忘不掉。
晚些时候,钟砚时隔好些天重新踏足主卧,眉峰眼尾压着锋利之气,瞳色剔透,浅浅的看不出情绪,藏着几分和他平日不太相符的锋芒。
他抿直唇角没有主动说话,顾盼也装作没看见他这个人,脱了鞋袜光脚盘坐在软塌上,手里捧了本杂书在看,里衣单薄半露香肩,她看的出神时又换个姿势,懒洋洋靠着枕头,打了个哈欠。
钟砚刚沐浴完,发梢滴着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往下落,疏离淡漠的眼眸,无声看了眼懒散欲睡的她,哑着嗓子说:“该睡了。”
已过亥时,确实不早了。
顾盼慢吞吞爬到床上,还在酝酿一会儿该说些什么才好,钟砚抬手便将屋里的蜡烛都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