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一怔,齐齐摇头。
李世民冷笑一声,却嫌那话肮脏,说来污了自己的嘴:“王昪,你来讲!”
王昪先是挨了三十鞭子,鲜血淋漓的被挂了半天,又挨了一盆冷水,紧接着还丢了一只手,这时候倒在地上,真跟条死狗差不多了。
只是官家问话,却由不得他不回,禁军找了盆热水泼过去,融化掉他身上寒霜的同时,也叫那些破裂的伤口随之痛痒起来,思绪却变的清晰了。
王昪心知自己只怕难有活路,遭受过这等折磨之后,如何还有心力回话,索性倒在地上装死,任由热水从自己身上汩汩流下,带着或浓或淡的血色流向四周。
李世民见他破罐子破摔,却也不气,只笑微微的说了句:“他不肯说便罢了,带下去,剐了他。”
王昪:“……”
其余人:“……”
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
这就是。
王昪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整天都想着找刺激、寻乐子。
前不久金人假扮的二圣被处刑之时,他也慕名前去参观,凌迟持续了整整三天,他刚好是第二天去的,只看了一眼,当场就吐了,两条腿直哆嗦,回家之后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我的妈——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刑罚?!
听说那两个金人一直都是活着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片的只剩下骨头,折磨了整整三天才咽气!
王昪不敢想象这种酷刑施加到自己身上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是以他立即就软了,再不敢到底装死,卑躬屈膝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李世民挥挥手示意前去拿他的禁军暂时后提,微笑道:“那就说吧。”
王昪脸皮抽搐一下,颤声道:“我那时候说,说……”
李世民厉声道:“说什么?!”
王昪一狠心,低头道:“说这帝姬也是金人糟蹋过的帝姬,不比青楼女子尊贵多少,凭什么嫌弃别人?!”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索性梗着脖子,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以我们王家的门第,什么清白姑娘娶不到,凭什么要捡金人玩过的烂货?她一直忍着不吭声,不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残花败柳吗!”
这话一落地,周遭人的脸色都变了,有神色愤慨的,有面容惊怒的,还有目露赞同,垂下头遮掩住自己情绪的。
李世民不需要看都能猜到,却不急着去看其余驸马们,只问王父、王母:“你们俩怎么说?”
王母捏着帕子,久久没有做声。
王父讷讷几瞬,终于低声道:“古语讲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这畜生虽悖逆,但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王母附和道:“正是如此。”
李世民却不动气,点点头,道:“朕仿佛记得,二圣被劫掠北上之时,你们家似乎也随同北上了?”
王父的脸色忽的难看起来,讪笑一下,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便问王父:“王卿,圣贤书可曾教导你忠君体国?”
王父低声道:“教导过的。”
李世民道:“何栗、张叔夜、梅执礼、李若水……我大宋岂无忠君殉国之人?这几人慷慨就义,意气激昂,王卿,你怎么没死?是没找到机会吗?”
王父:“……”
王父勉强分辩道:“臣,臣是想保全有用之身,侍奉二圣南还,为国尽忠。”
“原来如此,”李世民面露感慨之色,欣然道:“二圣有王卿这样的忠臣,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只是王卿既如此牵挂二圣,何不即刻下去与二圣相会,做大宋忠臣,为二圣效牛马之劳?”
王父:“……”
王父听得冷汗涔涔,后背衣衫黏湿的沾在身上,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湿冷毒蛇,叫他不寒而栗。
王母见状,小声替丈夫分辩道:“未曾自尽殉国的也不只是我家夫君一人,官家如此要求,未免稍显苛刻了……”
“说那些话的是王家子弟,却非别家人,朕自然得问一问栽培他的家族,是否如同他希冀的那样刚烈忠贞。”
李世民说完,又转向王母,开门见山道:“王夫人,你被金人奸过没有?朕看你尚有几分姿色,料想北上之时,必定很得金人喜欢了?”
王母听得变色,一张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妾身年长……”
“别这么妄自菲薄,”李世民道:“你也算风韵犹存呐。”
说完,他看向这夫妻俩身后的王家众人,笑吟吟的问王父:“王卿,你女儿被金人奸过没有?你儿媳妇被金人奸过没有?你的侍妾被金人奸过没有?总不能金人远远望见你家女眷,便觉神光笼罩,不可逼视,故而秋毫无犯吧?有这样的神仙法术,还叫郭京炼制金甲神兵做什么,二圣就该叫你家女眷去守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