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朕劝你适可而止(184)
四处转了一番,又指着桌上一个精妙的雕塑,问道:“这个呢?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淳修听不出她的酸口气,写道:“这是兔儿爷,兔耳人身、均为彩塑,采用名贵材料着色,色彩鲜艳。”
“这么多稀奇物件,都是师父从外面给你带回来的?”
她跟个小孩子似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那厢点头,算是承认了。
萧静好听罢,一肚子酸水,酸得牙疼。
.
湛寂本想速战速决,哪知那帮禅师却不给他机会,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埋头做翻译。
他行至院落时,见她独自坐在门槛上,头靠膝盖,蜷缩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吃饭了没?”他蹲下身,与之平视,语气轻柔至极。
萧静好鼓着腮帮,勾着他手指,一摇一摇的,委屈巴巴道:“我都没有母夜叉,也没有兔儿爷,淳修都有。”
“………”湛寂平展双眉顿时皱了起来,轻轻抬起她下巴,将笑不笑,“所以你气我没给你买?”
“哼”她鼻音很重,“那时候的师父,只怕已经忘了我了……不开心。”
他被逗笑了,这与朝堂上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帝简直天差地别。
湛寂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在她耳边说道:“可我记得,你是我女人。”
他的呼吸又轻又热,萧静好心头猛颤,差点被带偏,又道:“即便那时我离开了,你也可以买两份,以后万一遇见了,也可以给我的啊。”
他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笑意,没答话,把人放回床边,将上官芮拿来的衣袍放在她面前:“换上!”
“做什么?”她仍有些赌气。
湛寂还是不答,两手撑在她左右方向,把人圈在怀里,俯身,说道:“还是,你要我帮你穿?”
这样充满挑衅的话,不禁让她想起了早上的窘迫,一把接过衣裳,“不,不,那道不必。”
.
国师府位于健康城内,出门走不了几步路就是街心。
华灯初上,深秋的夜晚人流很少,有的街道甚至一个人也没有。
秋风瑟瑟,她着一袭水墨色长袍,被湛寂牵着走在长街头。
她时不时又偷摸摸瞥向他,心说这人变了,变得比以前开放。之前有人在的时候,他只会跟她眼神交流,而今早之后,他似乎再不顾及。当着众僧徒的面抱她,现在又在长街头牵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里?”穿过巷弄,萧静好勾头问道。
只见湛寂脚步停在一家不起眼的阁楼前,推门而入,“到了。”
她狐疑着眺望四合院,古木桌椅,垂花门楼,抄手游廊,看上去像是家说书的店,但又不大像,因为只有两把椅子,正前方是张方桌,桌上支起了快黑布,布的后面点着盏小油灯。
萧静好入座,湛寂也跟着坐到她身旁,她知道这个,是“影子戏”!
果然,只听唱腔突起,黑布背后多了两具小人,一男一女,分别被线拉着,蹦蹦跳跳,上演了一场悲欢离合的情爱故事。
表演者口中唱的,是汉帝刘彻与爱妃李夫人的佳话。
相传汉武帝爱妃李夫人染疾故去后,武帝的思念成疾,终日不理朝政。其大臣一日出门,路遇孩童手拿布娃娃玩耍,影子倒映于地栩栩如生。大臣心中一动,用棉帛裁成李夫人影像,涂上色彩,并在手脚处装上木杆。入夜围方帷,张灯烛,恭请皇帝端坐帐中观看。武帝看罢龙颜大悦,就此爱不释手。
如此良辰如此夜,诺大的房中又只有他们两人,算是弥补了中秋夜不欢而散的遗憾。萧静好正看得入迷,耳畔响起湛寂的话音:
“淳修自幼与家人走散,被人卖到戏班子,机缘巧合下被我所救。他非天生哑巴,只是儿时遭受非人虐待,导致不再开口说话。”
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渐渐远去,萧静好愕然,心疼道:“原来如此,还好他遇到了你。”
“他从小就很喜欢西域一带的物件,我想,那里应该是他的故乡。”他说着,侧头望着她。
她迎上他的目光,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你给他带那边的东西,一是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二是希望他能重新开口说话。”
湛寂点头,眼中的温柔如夜色那样唯美。
“对不起。”萧静好自责道:“我刚才跟个小孩子似的,竟还跟他争宠。”
他嘴角微微扬起,眸中斗转星移。她不知道他有多迷她刚才的样子,无赖的模样,委屈的表情。
“这家戏院是新开的,也是入住健康的第一家店,今晚,我们是他们的第一对客人。”湛寂说。
她深感惊讶,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心,竟还想着带她来看这些新鲜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