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多。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茶楼。
能看到有些学子打扮的儒生正在往外头走。
而几人的对话直接进了方洛的耳朵。
“听说报纸已经出了,似乎很是有趣,张兄不去瞧瞧吗?”
“我等乃是读圣贤书的,何必去凑那等世俗的热闹。”
“可我听闻上面写着的多是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好像还会教人耕种,养殖……”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是我等去做的?”
“张兄说的是啊,君子远庖厨,更何况还要科考,复习尚且不及,怎么有那等多余时间去研究琐事,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去听听书。”
“是了,终究读书才能报效齐国。”
“说的是,同去同去。”
这些话对于其他人来说触动并不大,毕竟在齐国,读书应试就是头等大事,乃是从上到下所有人心中默认的选择了。
可是方洛却狠狠地皱紧眉头,顿住脚步,没有上楼梯。
主簿也跟着停下,轻声问道:“郎君,怎么了?”
方洛沉声道:“若是所有学子皆是这般心思,那以后怕是很难招来人,莫说是那些厂子,单单是推行像是丰禾新村那样的新农村也是极难的。”
虽说刚刚主簿也因此担忧,但他更关心自家郎君,生怕郎君为此忧愁,便劝慰道:“怕是旁的郡城也是如此,慢慢来便是了。”
可是方洛却格外清醒:“时间不等人,你许是没瞧见那新村一天一变的模样,着实是吓人的很。也许我们不需要和丰禾郡相比,但你如何能知道,其他郡县没有暗地里使劲儿?假如人家进步了,我们原地踏步,那就是逆水行舟,不仅无功,而且有过。”
还有句话方洛没有明说,可是主簿也清楚,那便是,各个郡城的发展都在齐王的眼睛里。
特别是这些齐王亲自下旨要修建报社的,它们的变动应该都会被都城关注。
不怕太冒尖儿,就怕当了倒数的。
往小了说,会影响方家仕途,往大了说,怕是会连累整个郡城百姓。
于是方洛便道:“雅间先不去了,给我找个临窗的地方便好。”
小二虽不知道缘由,但还是忙不迭的答应了,引着他们去了窗边的位置。
方郎君坐下后就开始眉头紧锁。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直宝贝着的笔记本,打开来,里面都是他在新村里学到的各种知识。
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基本上每一样都需要人力辅助。
这让方洛心思越来越沉,哪怕茶汤清冽回甘也没能让他欢喜些。
拿出了炭笔,在写着有可能会让学子们改变看法的方法,但是写一条否定一条,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个头绪。
方郎君终究年轻,他还没学会如何揣摩和改变人心。
更何况这是要决定一个人前途的事情,更是艰难。
于是方郎君连喝茶的意思都没有了,引得主簿也不好意思独自饮,只能扭头朝着外面看。
没想到,就看到了街对面的门敞开,人熙攘而出,瞧着有书生,有百姓,打扮不同,可脸上的朝气却是一样的。
这让主簿有些好奇,便叫了小二过来问道:“对面是何处?我记得是个饭庄,可这会儿又不是饭点儿,怎么这办多人?”
小二瞧了一眼便回道:“是空着的,不过今儿早上来了个说书人,就在那里面说书助兴,很多人都是冲他去的。”
“说书?什么书?”
“好像是报纸上的东西,我不识字,也不清楚,还想着等晚上时候也过去听听呢。”
此话一出,就让方洛抬起头来。
主簿也记起刚刚新村的村正曾提起过,丰禾郡培养了说书先生,到各地宣传报纸。
这怕就是其中之一。
这事儿或许经过了元萝郡郡守的同意,但明面上看不是大事,甚至不需要和主簿讨论,故而主簿也不清楚。
可这会儿,见识过新村的种种惊奇之后,谁也不敢轻视。
于是主簿又把眼睛朝着外面看去,方洛更是直接起身,走到窗边。
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之前从茶楼离开的那几个学子。
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和之前懒懒散散的模样完全不同,一个两个的朝气蓬勃,脸颊泛红,活脱脱像是喝了酒似的。
可是他们并没有喝醉,而是因为过于亢奋,热血上头。
说出来的话都忘记了读书人的矜持,比平常高了八度,再次进了方洛的耳朵。
“张兄,我觉得报纸上说的极对!”
“是啊,读书固然重要,但是兴国更加重要。”
“诗词文章与重理重工并不冲突!”
“理工一样可以报效齐国!”
“走走走,我们去学堂那边问一问,看能不能多学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