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204)
这回坤极军一路北上平乱,这位姑娘沿途劝降反叛的教众,甚至在青羊城,以自身为质,使坤极军不动一刀一枪,打开了青羊城的城门。
他从来没有打算追究裴世仙的罪责,可他的小徒弟却严防死守,绝不向他透露半分裴世仙的事。
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他。
皇帝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睫微微含了一下,复而抬起来,望住了星落。
“朕把玉玺给你得了——全依你。”
星落就抿了抿嘴,笑开来,“您在我这儿的物件儿太多啦。”她把手指头竖起来,数一个弯一个,“您私库的小钥匙,防蚊子的小香囊,坤极军的虎符,刚又给了一枚四棱狮子头——”
皇帝眼神黯黯,“朕最想给你的,却给不出去。”
星落像只机警的兔子,一下子就竖起了脑袋,“您还想给徒儿什么?”她有些警觉地转了转眼珠,忽然醍醐灌顶,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掩了口,“您方才夸自己昂藏九尺——您藏了什么玩意儿有九尺?”
她威胁他,“拿出来看看!”
皇帝一愕,惊觉眼前这小徒弟是不是想歪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你都不读书的?昂藏九尺是说朕的身量有九尺之高。”
星落却半信半疑,嘟囔了几句,“没听说过。”她忽然往石桌上一趴,凑近了陛下,两只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徒儿饿了。”
皇帝细听了滴漏,快二更了。
“朕带你去吃炸酱面。”他嗯了一声,向她许诺,“朕等你。”
星落晃晃脑袋瓜,登时就觉得困意全无。府里虽有小厨房,可哪里有出门吃的痛快。
她跳起来,兴高采烈,“徒儿回房换件儿衣裳,您别乱跑呀。”
皇帝嗯了一声,眼看着星落携着小丫头往月亮门外去了,这便叫人传信给了阮英,叫他买些外面的吃食来。接着才信步而行,依原路回了正厅。
天子在自己家中,府上人是万万不敢擅动的,正厅里旁人都散了去,只余下老国公、薛老夫人,以及容夫人。
见陛下一人而来,老国公连同妻子和儿媳忙迎客上来,跪地见礼,皇帝微微颔首,扶起了几位。
只是令老国公料想不到的是,进了正厅,皇帝却单膝跪地,向老国公、薛老夫人、容夫人,拱手致歉。
这一个半跪,直将老国公三人吓了个魂飞魄散,于是由老国公领着妻子儿媳齐齐又跪下直叩首,“陛下这是折煞老臣啊。”
皇帝起身扶三位坐在正座坐下,自己则仍单膝跪地,拱手道:“朕从前不明就里,一纸圣意将星落送入仙山修行,此乃朕罪一。数月前,星落入宫伴慈驾,朕眼瞎心盲,以偏见待之,百般刁难,此乃朕罪二。”
老国公听的惶恐,薛老夫人和容夫人却颇有感触,对视了一眼。
皇帝说罢,屈膝跪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继而抬起头来,眼神温和清润。
“朕今夜贸然上门叨扰,委实失礼。但今夜之言发自肺腑。您三位乃是糖墩儿的至亲,朕真心向三位致歉。”
老国公别别扭扭地坐椅子坐了一半儿,只觉得脑子晕陶陶的。
救命啊,谁能告诉他,天子给自己磕头算怎么回事啊,应该怎么收场啊?
容夫人却从容起身,走至陛下的身前,轻轻托起陛下的手臂扶他起身。
“陛下,您爱糖墩儿?”她素来温和,此时眉眼轻蹙,可眸中却有一丝儿的笑意。
皇帝感受到了来自糖墩儿母亲的善意,心下一酸。
“朕爱她。”他有些落寞,站在堂下的身影显出来几分萧瑟,“不过,她并不欢喜朕。”
薛老夫人也站了起身,站在了陛下的身前,笑的和蔼,“她才多大?下个月才及笈的小姑娘,她懂什么是欢喜?玩心大着呢!”
天子亲自说明自己的心意,又生了一张我见犹怜的清俊面孔,这个时候耷拉着眼眉,眸色黯淡地站在她二人面前,岂有拒绝的道理?
薛老夫人便安慰他,“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丈奶奶也一样——臣妇支持您。”
容夫人倒是有几分原则,问话问的有技术,“她为什么不喜欢您呢?”
皇帝眼神黯黯,有些心灰意冷,“大约是觉得做皇后不大自由吧。”
容夫人引着皇帝坐在了正座,“您若爱她,总有解决的方儿。”
皇帝嗯了一声,语音平缓。
“若是她愿意嫁给朕,她可半载住在帝京,半载在仙山。”他看了一眼未来丈母娘,有心讨好,“在帝京的半载,可以随意在宫中或贵府居住。坤极军便是专为护卫她而立。”
这样的诚意可谓诚意十足,连容夫人都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