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125)
沉碧扶着她往床榻上躺下,她苍白着一张玉容,闭目休憩了一声,再醒来时,自家母亲却已坐在床边,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梅逊雪心中有些惧怕,这便坐起身来。
济州侯夫人姓段,这会子刚从宫里出来,因知晓女儿入主中宫梦断,也有些黯然,见她醒来了,木然地开口。
“今日圣旨一事,贵太妃那里也不知缘由,从今往后你也收起心来,莫再做着当皇后的梦——一时你爹爹说不得要请家法,你自己弄砸的事,合该自己担着。”
梅逊雪的心登时灰了,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家母亲。
“太妃娘娘可说谁坐中宫?该不会是那小道姑?”
段夫人看了她这副丧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地生了一些心疼来。
“……你且放下心来,你做不成,她也不成。”她将今日贵太妃的话告诉她,“那小道姑,从前害得太后娘娘的亲外甥短了四十年寿命,太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允她进宫的。”
这对于梅逊雪来说,无疑是一片死灰里燃起的鲜亮火光,待母亲走后,这便收起了眼泪,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既抢了我的姻缘,我也不能轻饶过她,”她吩咐沉碧依旧安排人,去街头巷尾讨论此事,“她本就有娇纵的名声,如今又有这样的污点在身,岂能容这等人母仪天下?”
沉碧领了命,这便着人去安排,梅逊雪的心中却怅惘极了,见过高天上的璀璨星子,如何还能瞧得上地里的泥?她往后该如何是好呢。
梅逊雪按下不表,宫中却也暗涌流动,皇帝视罢了朝,也不乘御辇,一路往寝殿去,这时节端阳已过,天气晴暖,皇帝走至紫辰殿时,已有微汗在身。
沐浴更衣出来,寝殿书案前却站了一人,皇帝见是辜连星,这便清然一笑,叫他落座。
辜连星同陛下二十年发小,自生下来就在一处玩耍,会走路了就陪着陛下读书,俩人同吃同睡,比同胞的兄弟还要亲密些。
近来辜连星身体常抱恙,又同骁毅卫指挥使杜南风一同侦办青鸾教□□一事,故而同陛下也有几日未见了。
“……臣刚从姨母宫中出来,见她面色红润,很是精神的样子。”辜连星说起林太后来,见陛下嗯了一声,便又道,“娘娘说许久没同您一道儿用膳了,很是惦念。”
皇帝抬起眼睫毛,望住了辜连星。
他前些时日因着星落的事儿,同太后起了嫌隙,的确是许久未去母后的宫中了。
“你姨母……”皇帝话起了个头儿,忽的有些意动,把视线落在了辜连星的眼眸上,“朕同她生气,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辜连星前些时日在家中养病,并不知那一日的事,此时听陛下说起,这便坦荡荡地望住了陛下,“臣不知。”
皇帝便说给他听,语音平缓。
“母后因黎星落一句乌有之言,罚她在宫门前跪满三个时辰。”
辜连星闻言一震,心腔里涌上一股生疼来。
“姨母为何要如此?”他不敢置信。
皇帝看着他的面色,只觉得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歉疚羞愧
伤心的是,原来保元真的喜欢黎星落。
歉疚羞愧的是,他从前还因着小徒弟害辜连星寿命缩减而厌恶,此刻却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她。
午间的紫辰殿阔大而深静,皇帝的音色显得有些清冷。
“保元,你喜欢她。”
辜连星由方才的心痛中缓了过来,听陛下这般问,默然一时,深深地望住了陛下的眼睛。
“臣喜欢。”
午阳的光晒进了殿中,煦暖而热切,皇帝的面色却一寸一寸地冷下来,像是冷玉清霜一般的质感。
“朕亦是。”
辜连星半垂了眉眼,好一时才抬起来,静静道:“臣知道。”
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黎星落的好。
灵动、轻跃,有着世间所有女儿都不及的通透和豁达,令人心向往之。
他并不因对手是陛下而退缩,语音平和,“臣已打算向父母亲请求,派媒人前去说项,陛下即便是万乘之尊,臣也绝不会退让。”
皇帝沉默,无所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黎星落不是什么可供争夺的物件儿,一切凭她心意为准。”他语音虽轻,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从前小时候,无论课业还是武艺、狩猎等等,他同保元总要一争高下,可如今面对的,不是一篇治国策,不是一部兵法,也不是一头豹子老虎,而是一颗跳动的心。
他眼神骄矜,自有为人君的不可一世,“朕也遣人上门,端看她选谁便是。”
辜连星唇畔漾起了一星儿笑,应承道:“臣等着。”
关于说媒的事儿告一段落,紫辰殿中搭了小饭桌,辜连星同陛下一道用了午膳,这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