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的眼神与之前相比柔和了许多，嘴角甚至偶尔还会扬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全然不似刚出现时那般，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冷漠，且浑身还罩满了丧丧的黑气。

穆雪松说了半天，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一乐：“你还真的有仔细在听啊？我就随便哔哔两声，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有点儿激动哈。”

暮雪摇摇头：“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哎……你这话说得，我听着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呢……”穆雪松摸着下巴，恍然道：“换一个角度想，这不就是真实版本的‘我喜欢我自己’？咳，不对，是喜欢听我自己说话……”

暮雪哂道：“也不算。”

他微微歪着头，瞥了眼身旁的青年：“只是看到‘我’一下笑出了八颗牙齿，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

关键是，还没什么违和感。

穆雪松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他清了清嗓子，道：“确实，看见‘我’如此面无表情的说着话，感觉也同样怪怪的呢。”

两人互相对看一眼，随即，仿佛是心有灵犀的，又各自弯了弯嘴角。

穆雪松率先伸出一只手：“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穆雪松，２５岁，单身，你可以直接叫我老穆，或者雪松也行。”青年语气欢快地说：“我家里有父母大哥和一个小妹，不过目前在开阳市独自居住，公寓里还养了只狗，你肯定已经见过了，名字叫萌萌。哦，还有，我在这边的法师代号是‘黑火’。”

暮雪半垂着眼，他的指尖不易察觉的弹了弹，而后默默握住了那只手。

“暮雪，代号是‘夜雀’，２５岁，单身。”与穆雪松相比，这位暮法师的表情就显得相当的不温不火，他轻轻道：“我没有家人在世，也没有固定住处，身边常伴一只上古魔物做搭档，名字叫尤里西斯。”

穆雪松摇晃手臂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呃……这听上去好像有点儿惨。”

暮雪与他掌心相贴，嘴角克制的微微勾起，又以极低的声线道：“我没有其他意思，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穆雪松看看他，抿了抿嘴，手上突然一用力，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你不应该过成这样。”穆雪松抱着他，将左颊贴在对方脸侧，同另一个自己道：“你应该和我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大声说出来，对自己的人生，时刻充满热望和惊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郁得有些丧气，时刻都在压抑自己，连表情都很少改变。

穆雪松之前有听尤里西斯说过一些关于暮雪的事情，他那时就觉得不舒服，现在同对方变得熟悉起来后，便更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过得实在是不如意。

暮雪并没急着挣开这个怀抱。

他顺势将身体稍稍前倾，没让穆雪松看见自己的表情，而后才好整以暇的道：“虽然不知道你都脑补了些什么，不过，我喜欢你的这种安慰方式。”

穆雪松：“啊？”

暮雪呵了一声：“你的情绪传过来了。”

穆雪松：“……”

穆雪松立刻松手推开他，随即翻了个白眼：“算了，反正你应该懂我意思了。嘿，我这张脸长得这么帅，就应该多笑一笑，开朗一点才更有魅力嘛。”

暮雪从善如流的后退一步。

他右手在半空轻轻一拂，两人脚下的法阵渐渐停止运转，眨眼间，所有闪着光的咒文逐一熄灭，连带着阵中央的落地镜也消弭无踪。

穆雪松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回收法阵，等镜子消失了，才抬起一只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咱们现在干什么？追杀莫里森吗？还是先去找你的那只肥猫？”

暮雪抬手，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脸：“你都不问一问我，自己该怎么回去这件事吗？”

“哎，你捏自己的脸干嘛，很好玩儿吗？”穆雪松莫名其妙的揉了揉脸，一边道：“那什么，我是觉得，你这边的事情看起来比较急迫，我那儿又没什么事儿……靠，不对！”

他突然啊了一声：“卧槽，突然想起来，睿哥是不是还在宾馆里等着我呐？”

“他已经退房，回去你们之前住的别墅了。”暮雪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进入镜之门之前，曾嘱咐过你那位朋友，让他将镜子随身带着，尽量把它放在某个安全隐蔽的空间里，而且，这个空间不能太小，必须可以容纳至少一个人自由出入。”

“你朋友说，他会先把镜子放在越野车上，等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回家，然后再把它安置在自己家中。”

穆雪松刚绷起来的弦瞬间又松懈下来，他舒出一口气：“有睿奶爸这一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