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番外(143)
但运数一类,本就难说,英年早逝自古有之。
他叹了口气,“前几日国师跟说我,最近有颗将星熹微,似乎有将坠的兆头,莫不是真应在萧归身上?”
良久,小将忽然指着大梁军营的方向。
“王上您看!那是不是大梁的丞相?”
北燕王凝神看去,只见满营披麻缟素之中,有一行人姗姗来迟。
其中为首一人,一身素白衣衫,面如冠玉,苍白得有些过了头。他似乎悲伤极了,脚步有些迟缓,身形清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这样的秀丽人物,北燕王这辈子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大梁丞相温无玦。
他曾经在他手中吃了好几次败仗,至今还想讨回来,可惜后来就没见过他了。
如今他突然出现……
看来萧归是真的死了。
“派一支小队,给本王好好刺探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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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帐四角皆缠上了缌麻,正中停了一副棺椁,灵前两根白蜡烛烛火轻颤。
李凌双眼肿的不能看,他默默将一炷香递给温无玦,然后挥了挥手,对众人道:“皇上与丞相有相父之称,让他们叙话片刻。”
他默默转身出去,将临时做的草席门帘放了下去。
帐中仅余二人。
温无玦从未想过,一别两年,再见就是阴阳两隔了。
“相父,这样温柔么?”
“相父,你什么时候嫁给朕?”
“相父又想骗我?”
“相父、相父、相父……”
萧归或嗔、或怒、或傲娇、或霸道的口气,仿佛就在耳边。
而现在,温无玦的面前,是他冰冷的尸体。
温无玦缓缓跪了下去,仿佛被人抽掉了全身的气力,槁木死灰般的,没有一点生气。
是不是往后余生,都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在悬崖边,奋不顾身地拉住他的手?
是不是,再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执拗地认定他,爱他?
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温无玦却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心里空虚了那么久,原来是他两年来辗转反侧的放不下。
并非人间不好,并非他心若顽石,而是他不敢相信自己能陪他走下去。
可最后,竟然是萧归先走了?
当真可笑。
温无玦扯着嘴角,眼中的泪却再也兜不住了。
他辗转两世,自认也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他总要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就这样死去?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为什么?
他双目通红、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扶着萧归的棺椁边沿上,模样有些癫狂。
还未盖棺,萧归的遗容保留得很好,没有一丝溃烂,仿佛还是鲜活的模样。
温无玦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抚上去。
忽然顿住。
不对劲。
突然,棺中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温无玦猛然被吓到,后退了数步。
萧归出手如风,遽然捉住他的手,将他拉了回来,自己则纵身跳了出来。
“唔……”
温无玦腰上一痛,背靠着棺木,被压了下去,嘴唇上一片温热。
两年了。萧归想他相父,想得几乎发疯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相父、相父、相父……”
直到温无玦脸色发白,快要断气了,萧归才缓缓放开了他。
身体贴在了一处,四目相对。
“到底怎么回事?”温无玦冷声问道,却因气息不足,说出来的话软软糯糯,没有一丝威慑力。
萧归伸出手指,贪婪地在他相父脸上流连。
他轻笑道:“就是相父看到的这样。”
温无玦心绪起伏不定,大悲大喜之下,有些昏眩,“这样好玩吗?萧归。”
萧归眨了眨眼睛,“朕可没打算骗相父,朕只是想骗北燕王罢了。”
“什么意思?”
“如今军中粮食将要耗尽,又恰好朕死了,军心大乱,北燕王一定会在我们撤军的路上伏击或追杀,势必借此机会,挺进北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北燕垂涎了这么多年,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温无玦:“……”
他何其敏锐,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个好计策。
“既然是计策,皇上为何连军中上下都骗?高沉贤他们,也都不知道?”
萧归摊开手,“除了李凌,其余人都不知道。”
他不以为然,继续道:“这个计策成败与否,就在演得像不像,对方信不信,军心越乱,营寨越乱,对方才越信以为真。”
他说得冠冕堂皇,都是为了军国大事,温无玦一时竟无言以对。
萧归不再说这些事,揽着他轻笑道:“相父两年前许下的事,如今可该应了?”
温无玦:“……”
两年前什么事?
萧归见他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顿时气得牙根痒痒,修养了两年的温和脾性,瞬间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