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府,华文波带着敬意诚恳地对大长公主道歉道:“公主,县主,我二妹自幼被养在老家,到了十岁才被接回西宁,因为在老家时被祖父祖母纵容得厉害,缺乏管束,所以说话行事都一向莽撞不周全,还请公主殿下和县主勿要怪罪。”
说完他就看向了原本过来时还好好的,但自从长公主带着那个兰嘉县主出现之后就明显有些异常,神思都似在恍惚的妹妹。
若又不是场合不对,他真忍不住想敲一敲她了。
不过华西蔓虽然有点神思恍惚,但还是看到了自己兄长的示意。
她忍了因为见到兰嘉县主后先是震惊后是惊疑的各种情绪,也是知道自己再不能出什么差错,就勉强作了一个难看的表情给大长公主行了一礼,道:“是臣女口无遮拦,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华文波说的是“公主,县主”。
华西蔓这儿致歉说的却是“公主殿下”。
也许只是疏漏,但却暴露了心迹。
大长公主看着她被压上刑架,勉强的样子。
还有她刚刚直愣愣看明舒的眼神,都让长公主不悦。
大长公主不喜华家。
不仅是因为华西蔓在背后作的妖,更多还是因为华家在西北作的小动作。
明明做着朝廷的官,拿着朝廷的俸禄,用着朝廷的饷银和粮草养着兵马,却妄图效仿燕王府,在西北排除异己,妄图将西北的军权和政权都抓到手上,还暗中想要勾-结燕王府。
是何居心?
可是朝廷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对这些明明生有异心之人却不能讨伐查办,暂时也只能安抚笼络。
不过这女子心思不正,倒是的确不宜放到宫中去。
长公主略去了不悦,淡道:“是华姑娘习惯了外面的自由自在,听说要入宫为妃,一时心中惶恐,才说错话的吧?”
华文波面上一僵。
华西蔓也被这句话惊得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没理会两人的表情,慢慢续道,“其实华姑娘如果是担心入宫不习惯,倒是大可不必。此次陛下选后,并非是广选秀女,只是点到的这些贵女家世品性都上佳,陛下想从中择一为后而已。”
华文波和华西蔓听言更是诧异。
这和之前打听到的可不一样。
而且,若是选后,其中一些地方武将家的女儿很明显不是后位人选。
然后他们就听到长公主又笑道,“不过陛下未有让待选贵女入宫之意,但却有心替她们在京中指上一门婚事。所以华姑娘尽可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华公子也可帮忙相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到时候就请陛下指婚,也是一件美事。”
华西蔓看着长公主。
脑中突然闪过她不会是想让我替她女儿嫁去燕王府吧?
她这样想着,转头就又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兰嘉县主。
这一看先前勉强压着的不适,怪异和惊疑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原本她恨透了那个南氏,所以之前传出那样的话,其实未尝没有想挑拨长公主和兰嘉县主出手对付南氏的心思。
反正兰嘉县主和那个南氏最好打得越厉害越好。
可是刚刚她一入厅中见到明舒就对着她呆住了。
先是震惊,后是惊疑,再接着就是五味杂陈,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苦酸涩都在这一刻满头满脑的灌来。
华西蔓第一次见到赵景烜是在一次西北军得胜归来时。
那之前西北军被西域连破几城,士气正低,满城的将士好像都在颓丧和伤亡的阴影之中。
他带着大军得胜归来,她在城墙之上,第一眼看到万军前面策马的他就彻底沦陷了进去。
那时她知道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是京城福安长公主的女儿兰嘉县主。
定亲的时候她才八岁。
他之后也没再回去京城见过她。
她觉得那不过就是京中皇帝和长公主硬塞给他的。
但因为她占了那个她想要的位置。
她还是恨她,厌恶她。
后来她死了,她心中狂喜。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嫁给心上人。
可后面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南氏。
夺了燕王世子的宠爱,还对她羞辱,毁了本来属于她的婚事。
所以她又把恨意全部转移到了南氏身上。
或者说是更甚。
等她知道兰嘉县主竟然还活着的时候,惊讶的同时也有一种快感,她觉得原先她一直嫉恨着的兰嘉县主也落到了看着燕王世子宠爱另一个女人的下场。
她还想看到那两个人斗起来。
最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算她得不到,她也希望这两个人同样也都得不到。
可是她在看到明舒的时候,先是震惊于她的容貌,然后是惊疑于她给自己那种古怪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