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入尘呆呆的喝了一碗粥，看着祖母和爹娘喜极而泣的样子，很是迷茫。

“臭小子，昏迷了三天三夜，你倒是安生了，可怜我一大把年纪，还要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老夫人擦起了眼泪，却流得更凶，苏航和苏夫人赶紧上前搀扶安慰。

“雪玉……雪玉仙子？”

“尘儿，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女孩子的闺名可不能乱喊。”方夫人时时关注着儿子，他的小声呢喃，没逃过她的耳朵。

“不是，不是女孩儿，是梦仙，造梦的仙子。”

苏航和苏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神色莫名。

苏夫人用帕子捂了捂嘴。

“孙儿，你都看见了什么，给祖母说说来，小孩子命格轻，别是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特别长，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我原以为忘了的……”

“别急，捋顺了好好说来。”苏航摸了摸他的头。

“我梦到爹娘走了，梦到和祖母一起生活在湖州，还梦到了邢立。”

仔仔细细把的把梦的内容说了，有些细节刚睁眼还记得，过了这么一会就给忘了。

“还不止这些事，还有之后的一些事儿，都梦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我上京赶考，和邢立重逢，他爹已经是正三品兵部侍郎，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还邀请我去他们家住。”

苏夫人担忧道：“儿啊，咱们先不说这些，你先告诉娘那个雪玉仙子是怎么回事。”

“雪玉仙子，是天上的仙女，可以帮助世人圆梦，我想见爹娘，在梦里也见到了。”苏入尘有些羞赫。

苏夫人拉着他的手，“尘儿啊，自一个多月前听说你吃睡不好，更是病了起来，我和你爹就赶回来了，以后娘不走了，就在这陪着你。”

苏入尘很低沉。

“邢立家走水路上京城，如今不知到了何处，若是他知道我病成这样，定来探望了。”

苏老夫人狠狠拍了他后背一下，苏航想拦都没拦住。

“你是男子汉吗？人家邢立老家在西北，父亲从西北迁到江南，又入京城，也没听说人家离了哪个小弟兄就不行了。”

苏入尘大声哭了起来，不语。邢立朋友多，到哪里都不缺哥们，他不一样，他只有邢立一个兄弟。

“我都梦到了，我二十岁去京城赶考，又能碰面了，他对我和以前一样好。”

苏入尘努力想抓住任何光源，有了这些人，他的日子才是明媚的。

若是没有祖母，又没有伙伴，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苏老夫人狠狠一跺脚，“十岁的大孩子了，整日里哭哭啼啼，没个正形。”

这话也就是气话了，苏入尘哭的次数很少，比一般孩子懂事多了，七八岁的年纪，就知道给祖母侍疾，嘘寒问暖。

“这雪玉仙子这么灵验，不如我四处打听打听，看是哪一方道场，她唤醒了尘儿，我们也该谢她一谢。”

“正该如此，有如此仙力，想来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祖母，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苏入尘作势要起来，给苏老夫人行礼。

苏老夫人瞪他一眼，他只好又躺回去了。

“雪玉，累不累。”

“萧子言，我没事，不过一点小法术，别担心。”

第十五章 人鬼情未了（15）

清晨，一条长长的人龙排在了破观前，这座山上孤零零的观宇，沉寂多年后，终于恢复了生机。

不少人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保佑保佑，请雪玉仙子显显灵，让我见老头子一面吧。”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外地，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听说雪玉仙子很灵，就来添点香火钱。”

萧子言住在破观的后院，后院树叶飘零，枯黄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无人清扫。

生活用具还算齐全，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院子寂静得很，却不只萧子言一个人住，真正的主人住在最里头的房间里，除了吃喝，很少能见到人影。

“文曲星的观，成了鬼怪做法的地方，实属无奈，弟子知其无害，僭越一回了。”

老道士对着东南方深深一拜。

此观名上云观，二十多年前曾名震湖州府，科举之士，多来此参拜，保个心安。

“师父，若您得知师兄会为一妖女乱了性情，败了上云观，可还愿把门主之位传给他？凡性子变通者得人重用，沉稳如钟者不堪大任？可终剩我这迂腐一人空守啊……”

老道士闭了闭眼睛，好在他有徒儿道衡，也不算断了传承。

往日里，没有梦可入的白天，雪玉都去大人那里了，没有寄身之处的鬼，可是要被鬼差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