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夕紧随语姿身后，就算不知道语姿内心在想什么，也知道语姿此刻的焦急。

自从前面语姿大吼了一句“中计了！”，苍夕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开来。

奔往山下的路越来越陡，但树木确实越来越稀少，到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块光溜溜的平地。而且随着树木的减少，原本寒冷的气息也随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的暖意。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出现在语姿鼻尖，语姿的心不由一沉：好快的速度！自己居然已经来不及……不！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曼寒，给我撑着！曼寒，我不准你倒下！

语姿的内心疯狂的呐喊着，手上的鞭子又狠狠地抽了山魅两鞭，再次提升了山魅的奔跑速度。

随着语姿的奔跑，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就连跟在身后反映比自己迟钝的士兵也逐渐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直到——

“嘶——”

马匹的一声长啸，语姿紧紧拉着缰绳，整个人瞬间和大地产生了四十五度仰视角。

看着眼前的场景，语姿霍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遍地的血，满地的尸体，被折成两段的黑色玄武大旗——那是玄兼国的旗子！以及一名披散着头发，满身是血、是泥，跪倒在地，以剑死死支撑着自己不要倒在地上的将领——曼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语姿全身颤抖，步伐僵硬的朝着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曼寒走去。

几乎是颤抖着跪在地上，语姿伸手轻轻拂去他散乱纠结的发丝，苦涩的大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地图上的误区！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思量好再行军！以为知道了敌人的本性，以为知道了这里的地理缺陷，就可以顺利的进攻。只是——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苍夕满眼皆是疼痛的看着全身不停发颤的语姿，想要开口安慰，发现自己词穷，只能陪着语姿蹲下身子，轻轻搂着语姿的肩算是无声的安慰。

身后的一万士兵看着眼前这景象，皆是不堪的闭上了双目，垂下头默默的哀悼。

该死的离爱！该死的玄凤皓！所有的东西，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忽的，语姿冷沉的站了起来，凝结的冷冽气压让所有的士兵都为之一怔，逐渐抬头看向语姿。

语姿面色如霜，紧抿着的唇忽然开口，冷沉的说道：“全军全体回丰联城！”

*

率领着一万精兵迅速赶回丰联城，才刚一入城，就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这么快！语姿暗自惊讶，脸上却是面色一沉，对这边上的士兵说道：“马上准备迎敌作战！”

“是。”士兵的得到语姿的传令立即整装人马准备迎敌，而城墙上的防护工作也立即到位，如此的速度人任何人看了都大为惊叹。

第六章 参商永隔（2）

“把曼将军的尸体放在城墙上。”语姿沉声道，没有理会士兵惊讶的眼神直接就说道：“他是玄兼的将士，我要他亲眼看着，我为他报仇！我要他看着，萧月士兵死去！祭我亡魂！”

“是。”听语姿如此说来，士兵立即领命将曼寒的尸体迅速搬运到城墙之上。

语姿来到丰联城，还没来得及歇息，直接就穿着铠甲登上了丰联的守城墙，冷眼看着城墙下大批大批的萧月士兵，以及士兵之前那戴着面具的白色身影。

剑拔弩张，秋风阵阵，两军对峙，说不出的紧张，似乎只要那一面的士兵先动，大战将会立即就爆发。所有人都紧抿着唇，沉下呼吸，死死的盯着对方。

直到语姿嘴角挑起一丝冷笑，纯澈的眼眸中闪过嗜血的红，对面的人方才缓缓开口：“曼寒已死，大军已覆，圣将军还是出城投降的好。”

语姿讥诮，冷声道：“我们是站着死的兵，不是跪着生的狗！誓死守住丰联，誓死保住家国！那些个投敌叛国的畜生，没资格劝我们投降！”

银色的面具一闪，“咣当”落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几乎震花了语姿的眼。

——莫函！

虽然早就怀疑莫函是奸细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莫函居然是玄兼国的三皇子，是白告军的首领！早知在瑾水城的时候就不应该等什么有了证据再杀他，而是应该随便找个借口就杀了他的，否则此刻曼寒也不会死去！

苍夕一直跟在语姿身边，自知语姿心中所想，伸手握了握语姿的手。

语姿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苍夕一眼，想要勾出一丝微笑，却发现此时微笑对自己已是奢求了。

“圣将军，我们又见面了。”玄凤皓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嘴角始终是勾着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