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说,他的潜意识是可以影响到原主身体的,那么他如果主动拥抱谢朗,告诉自己不用害怕,身体就不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吧?
总之,先试试。
迎着谢朗毫无神采的眼神,陈雩深呼吸,慢慢靠上去,双臂张开,轻轻环住谢朗的背。
肩膀一重,谢朗把头埋进他的肩胛。
脖颈、耳朵感受到谢朗呼出的气息,手触摸到另一个人的体温,陈雩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体本能的排斥感又来了。
忙闭上眼睛,陈雩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
——我不怕的,我不排斥的,这个人是谢朗。
过了会。
陈雩发现自己的呼吸、心跳逐渐缓和下来,竖起的汗毛和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也一并消了。
有用的!
身体不再排斥,陈雩环着谢朗背的手张开,掌心很轻地拍了拍谢朗,“你还好吗?”
谢朗静静的,没说话,只是将脑袋靠在陈雩肩上。
陈雩身上的气息很干净,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只有衣服上沾到的,淡淡的洗衣剂味道和太阳晒过的淡香,就跟他的人一样。
纯粹的,无暇的,沐浴在阳光下,活在阳光里。
这份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谢朗感觉自己还活着。
可以继续活着。
谢朗吸入的空气,混着陈雩身上的干净味道,他闭着眼,紧绷的肌肉、神经一点点放松,心底不断涌起的暴戾情绪,重新回到最深处。
突然,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下一秒,陈雩就感觉自己肩膀一轻,谢朗已经后退几步,重新站好。
“谢谢你,小鱼。”谢朗嗓音低低的,很轻。
陈雩仰起头,观察谢朗,谢朗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不再阴阴沉沉,笼在冰霜里,那双眼睛虽然依旧黑沉,毫无光亮,但也不再像一潭死水,注入了一点点的生气。
似乎,恢复了?
陈雩想想,问:“好点了吗?”
谢朗往后,靠在墙壁上,表情很淡,他微微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嗯,好多了。”
陈雩有很多好奇。
可谢朗的状态,不适合询问,问了也不会讲。
斟酌几秒,陈雩没开口,选择静静在旁边陪着谢朗。
—
直到午休结束,陈雩和谢朗才回到班级。
沈洁一直在等谢朗,见谢朗回来,赶忙想从座位出来,但她坐在里面,想出来需要外面的女生让座,女生本来在整理上午数学老师讲的题型,被推一下,笔锋歪掉,毁了半张纸。
“叶佳你磨磨蹭蹭做什么,快让开!”
没道歉,反而又推几次,还催促。
叶佳性格很软,又内向害羞,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起身让开。
沈洁出了座位,迅速跑到谢朗面前。
“谢朗,”她两手揪着自己衣摆,满脸歉意,“体育课的时候,我不是有意的,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去找你爸爸的。
我们是在操场遇到,他向我打听你,我就——”
“可以了,”谢朗打断她,“别再说了。”
想起上午远远看到的,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谢朗嘴角勾出嘲讽。
爸爸?
家?
他曾经拥有过,但现在,家已经不是家。
父亲,也不是父亲了。
沈洁张了张嘴,还想解释点什么,谢朗忽然站起来,低头对陈雩说:“小鱼,我出去一趟,顺便帮你装水。”
说着,他拿走陈雩桌上的水杯。
陈雩慢半拍“啊”了声,见谢朗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好暂时先把那句“谢谢”咽回去。
察觉有人看自己,陈雩抬起头。
他看着沈洁。
沈洁满脸懊恼和不满,不过对着陈雩,并不敢发出来,她怵,所以又瞪陈雩一眼,就跑了。
陈雩眨眨眼,歪头:“?”
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搞不懂。
下午的课容易犯困,整个班级蔫了吧唧,唯有老师在台上激情演讲,然而,没几个人在听。
谢朗也趴着睡。
陈雩悄悄观察谢朗,确定他睡着了,才把找谢朗借的辅导书拿出来。这次他没有直接在上面写答案了,而是对照题目,把解题步骤写在笔记本上。
陈雩满足地写了两题,小十七的声音幽幽响起:“亲亲,你在做什么?”
“做题。”
陈雩翻动书页,看一遍题,就直接套入公式,写下答案。
小十七化身尖叫鸡,暴躁又激动,“亲亲,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说过,不要在学校做超纲的题!
前面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你这次太过分了!”
小十七气到破音,“你这不止超,也超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