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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韶华(47)

柳宜却大大方方笑道:“可不是?好在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不过是年关渐近了,嫁出去的公主、赐了府的亲王, 还有各地官员乃至番邦使节都要入朝来觐见。没什么要费心琢磨的, 但各样安排总得时常问问礼部。”

这话正说着, 一抹玄色身影入了殿,身后紧跟着的小宦官收了伞,或多或少地扑簌开一片雪花。

“真冷啊。”楚稷自言自语。

柳宜听见就挑了眉, 一壁迎出去一壁揶揄:“奴婢一早就说了,这会子下的雪都夹着冷雨, 最是冻得慌。让皇上多加件衣裳,皇上偏不肯。”

楚稷薄唇紧抿,听她说完,硬着头皮冷声:“朕不冷。”

“……”柳宜禁不住地翻了下眼睛。

年轻人就是这样爱嘴硬。自己不肯加衣裳的时候,就算冻死都要强撑着说不冷!

柳宜又斥跟着他出去的宦官:“见皇上冻着了也不知回来取件衣裳?要你们干什么使的。”

四个刚进殿的宦官扑通全跪了下去,楚稷道:“不怪他们。”说着摆手,让他们先退了下去。

“顾鸾。”柳宜回身一唤,顾鸾见楚稷回来,正在侧殿沏茶,听言忙搁下往外走。走出一步想了想,又撤回去,将柳宜适才塞给她的手炉拿出去了。

“皇上。”她边福身边将手炉奉上去,楚稷伸手接过,柳宜这才气顺了――瞧瞧,这才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接着就听皇帝问顾鸾:“穿这么少……不冷吗?”

“……”柳宜的气又不顺了。

没救,她这个奶儿子没救。多少日子了,见了顾鸾还是这样的没话硬找话,假得不行。

顾鸾今日所穿一瞧就是尚服局刚分下来的新棉袄,在这初冬时节算是偏厚实的衣裳,冷什么冷?

果然就听顾鸾笑说:“奴婢从后头过来也没几步路,不冷。”

楚稷语结。

他原是想做个铺垫,想她只要答个“冷”字,或者哪怕说个“有点冷”都可以,没想到她说“不冷”。

楚稷默不作声地憋了会儿,又说:“……过几日恐会更冷。”

嗯?

顾鸾羽睫稍抬,望见他有些僵硬的神色,觉出些许异样。

想了想,她迟疑地顺着他的话说:“是……”

楚稷稍松口气:“入秋那时你就病了两回,现下这般冷下来,别再冻病。”

说罢,他很怕她再回一句“不会”,提步就往里走去:“你来。”

顾鸾一时间云里雾里,被柳宜一推,赶忙跟上去。

楚稷入了内殿,又半步不停地进了寝殿。张俊原守在内殿中,见状自要上前听命。楚稷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地去打开了衣柜。

很快,就碰了件洁白的毛绒披风出来。

张俊将那披风奉与顾鸾,楚稷不看她,神色淡泊地四处张望,短促地轻了下嗓子:“前阵子去秋A,猎得的貂皮不少。”

朕专门让人挑皮质上好的,制了件冬衣给你。

――这句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让人别扭,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嗓中噎了噎,这句话就成了:“制了好几件冬衣。”

“……母后那边有了,后宫也送去数件。”

“还多这么一件……”

“你拿去吧。”

“暖和。”

张俊眼前一黑,看着皇帝无语凝噎。

他可知道,这件披风所用的每一块皮子都是皇上趁顾鸾不当值的时候亲手选的,为免入冬时赶不上,早早地就交待了尚服局去做,目下已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中半月有余。

承认就是专门为人家备的,能难死您啊?

张俊腹诽着,手中一空,顾鸾将披风捧了过去,屈膝深福:“谢皇上。”

她一壁谢恩,一壁下意识地摸了摸洁白的毛面。

又软又顺,她很喜欢。

就算是后宫分剩下的,她也喜欢。

楚稷略有局促,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她禁不住地抬眼看他。

这些日子,她如往常般在御前当值,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但若有似无的,她常觉得他在关照她。

他与她说笑的次数渐渐多了,偶尔无事,也一派轻松地让她去吃点心。还有些时候,他会突然起了兴致拉她下棋,棋局上固然是要欺负她的,却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许她悔棋。

凡此种种,常让她怦然心动,止不住地生出妄念,止不住地去想他是否也对了动了情谊。

好在在心动之余,她也还有几分冷静。她想他这般待她也不奇怪,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份注定的默契。

百转思绪,让她愈发摸不准他的心思。她却也没法去问――这要如何开口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站在一个皇帝面前问“你喜不喜欢我”呀。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真的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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