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点点头,起身一福。刚要走,又被他拉住。
她回身,他拽着她的衣袖站起来,堆着满脸笑意:“早点回来也好,我可以专心看折子,不看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拥住,她觉察他称呼间的变化,在他怀里眨眨眼,笑问:“既不看我,管我何时回来呢?”
话音未落,腰际被人一掐。顾鸾边笑边躲开,复又反手将他胳膊一抱:“知道啦!我去驯兽司看看柿子就回来!”
楚稷满意地笑笑,顾鸾福了福,便告了退。
驯兽司里,因着杨青早被调去了鸿胪寺,柿子一直是杨茂在照料。如今顾鸾得封佳嫔倒让杨茂也沾了几分光,二人一见面,杨茂见过礼,顾鸾就听他说:“上头的掌事最会见风使舵。听闻娘娘封了嫔位,他今日随便寻了个由头就将下奴也升了半品,还给了赏钱。”
“宫里惯是这样子的。”顾鸾笑叹,想了想,又说,“你若不喜欢驯兽司,到我那里也可以。我封了嫔,身边是要添人的。”
杨茂却摇头:“下奴没在主子们跟前伺候过,怕做得不好给娘娘添麻烦,便还是留在驯兽司照顾柿子吧,左右现在也没人敢欺负下奴了。”
“你倒踏实。”顾鸾抿笑,“也好。但你若平时有什么需要的,大可去纯熙宫找我,别因我进了后宫就生分了。”
进了后宫,在旁人眼里她就成了皇帝的人。可于她而言,日子总归还是自己的。不论能与楚稷相伴同行多久,她都得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志趣才好。
人活一世,再奋不顾身地去爱一个人,也不能把喜怒哀乐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顾鸾便这样在驯兽司里与杨茂说笑了半晌,又和柿子玩了一会儿。柿子近来学了不少本事,顾鸾骑着它,指哪儿就往哪儿走,遇到障碍它还知道迈过去,只是看见苹果时就挪不开眼睛,杨茂端着一小篮子苹果一从房里出来,柿子转头就朝他去了。
“怎么就这样爱吃苹果呢!”顾鸾没办法,只好下了马来。她抬手去揉柿子的马鬃,柿子好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大脑袋蹭了蹭她。她俯身从篮中拣出一个苹果,柿子叼过去,吭哧吭哧咬得清脆,周遭一股子苹果香。
“馋死了,哪天若不给它吃,它还赌气呢,专拿屁股对着人,哄都没用。”杨茂也拣了一个来喂它,柿子咔哧咔哧吃得很香。
待得这七八个苹果喂完,顾鸾瞧了瞧天色,就回了紫宸殿去。
这一下午她不在,楚稷看折子的确还算专心,只是偶尔会想跟她说话,抬头才想起她扔下他出去玩了,只好悻悻地把话咽回去。
好在这其中也没什么非说不可的要事,多是些心血来潮的趣闻。等顾鸾回来的时候,他都想不起方才想说的都有什么了,只伸手将她一拉,令她在桌边的绣墩上坐下,一手攥着她的手,一手拿着折子继续读。
她在身边就怎样都好。
楚稷又批完三五本奏章,就让张俊去传了膳。顾鸾自是被他扣在殿里一起用的,临近用完的时候,尚寝局的人捧着绿头牌到了殿外候命,殿外自有小宦官入得殿中,先压音与张俊禀了话。张俊就先踱了出去,垂眸看看那方檀木盘上的牌子,轻笑:“没点儿眼色。”
端着绿头牌的宦官不敢吭声,但见张俊将牌子一换,原放在正当中的“舒嫔”往旁边挪了挪,不那么居中的“佳嫔”被放到了正中央。
“进去吧。”张俊往殿中一扫,那宦官躬了躬身:“谢公公提点。”
不多时,这宦官入了寝殿。
二人犹自坐在膳桌边,顾鸾闻得身后传来一句“请皇上翻牌子”,突然红了脸颊,视线蓦地低下去,盯着衣衫上的绣花,动都不动一下。
满屋宫人不自觉地屏息,不乏有人已在心里悄无声息地数起了皇上已有多少时日没翻过牌子,不由得暗叹一声:今日绿头牌可算又有用武之地了。
楚稷的目光落在那一块块狭长的牌子上,不经意地扫见顾鸾的神情,却忽而起了顽意:“许久不见何美人了。”
话音未落,顾鸾愕然抬头。
四目相对,她迎上一双笑眼,接着,那份笑意一下子绽开:“哈哈哈哈!”楚稷自觉恶作剧得逞,笑到拍桌子。她顿时回过神,眼中的错愕变成怒意,狠狠瞪他,他又忙连声道:“别生气别生气!”继而伸手,将写着“佳嫔”的那块牌子翻了过去。
尚寝局遣来的宦官端着托盘疾步告退,顾鸾犹是嗔怒地轻哼了声,才站起身:“臣妾沐浴去了!”言罢草草一福,转身就走。
楚稷眼睫轻垂,自顾自又笑了会儿,便也去沐浴更衣。这样的事于男人而言原就比女儿家要快上不少,于是楚稷回到寝殿时顾鸾也还没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