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名字,苏珊像是咬到了什么硬物,语气十分生硬。
“他们把我捆了起来,伊诺将我绑在十字架上,用鞭子抽打我,强暴了我。我想大叫,伊诺卸掉了我的下颚。”
苏珊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但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即便当时的记忆有多么不堪,她也强忍着难受继续回忆。
“后来,他们将布条塞进我的嘴里,把我扔进了井里。七八米的深度,我本来昏迷了,全身骨头碎裂的疼痛让我醒了过来。我想呼救,但是我当时已经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爬出去,然而我努力撑着井壁想要站起来,湿滑的青苔又让我没有着力点。”
“直到力气一点一点消失,我知道自己完了。在最后一刻,我凭着满腔的恨意在地上留下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但在临死前,我还是把他们的名字抹平了。”
苏珊迟疑几秒钟,“在地牢里,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存在。他们两个也只是那个力量的棋子。如果哥哥真的陷入到这件事情里,他一定会为了帮我报仇倾尽所有。对他而言,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保护他最好的方法,所以我选择了顺从。”
桑九池叹了口气,“所以你就任由他们将罪名嫁祸给我,你是受害者,却不愿将真实的凶手公之于众,甚至还要替凶手隐瞒。”
“苏珊,你不仅是个为了你哥哥着想的好孩子,”桑九池,“还是伊诺手里的一把利刃,利刃折断还能变成飞镖刺伤别人,伊诺真是找了位体贴的好恋人。”
苏珊用力摇头,“不是的,我不是为了伊诺,我是为了我哥哥!我不想让他因为我的事情出事。”
桑九池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苏珊,你是你哥哥唯一的妹妹,但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你哥哥。你哥哥是有着崇高信念的人。这个信念不仅仅只是骑士对主人的效忠,还有对自己内心的坚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所有的真相大公于天下,你哥哥知道自己杀错了人,还认贼做主那么多年,为他鞍前马后稳固江山。他会怎么样?他会信仰崩塌。要么他会将刀对准效忠了多年的主人,然而这样的后果正好中了伊诺的下怀,伊诺刚好借这个机会除掉你哥哥。要么他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用伤痛和醉意麻痹自己,英雄不再。”
苏珊眼神十分慌乱,她依旧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我怎么会错,我是为了我哥哥着想啊。这只是你的假设,伊诺离不开我哥哥的帮助,他绝对会将这件事情捂地严严实实,不让我哥哥发现。我哥哥他很有本事,他可以帮助伊诺打下江山,到时候我哥哥就能被封官加爵。”
“他再也不是鞍前马后的平民阶层,而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统治阶层。我哥哥完成了质的跨越,他的孩子也会继承公爵之位。”
桑九池长叹一声,看向苏珊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悲哀,“苏珊,你有没有听过东方的一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打江山的时候是利器,守江山时就成了绊脚石。就算你哥哥在伊诺登基后被封为公爵,他的公爵只为做不长久,你不是在帮你哥哥,而是在害他。”
“你如果是伊诺,你如果杀了赫尔的妹妹,你能够安心让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自己身边壮大力量吗?未免夜长梦多,你哥哥的下场,或许比你还要凄惨。”
苏珊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这,我,我没想到。”
桑九池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到枯井那里响起了一阵攀爬声。桑九池看过去时,井口刚好亮起了影影倬倬的昏黄色火光。
紧接着,一条强健的手臂搭在井崖,手臂稍稍用力,就从井里跳了出来。
赫尔一只手里抓着没有灭的火把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苏珊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疯狂地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哥哥会穿上最低等的祭祀袍?!他不是骑士吗?!”
桑九池淡淡看了胡闹的苏珊一眼,没再继续说话。
赫尔在空旷的地面上看了一圈,很快走到了桑九池面前,“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一左一右并排融入黑暗中,在他们身后,苏珊紧随其后。她不停地飞到赫尔的面前,一会儿眷恋地看看他哥哥的脸,一会儿又纠结地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哥哥为什么会穿上祭祀袍”这样的话。
桑九池看的烦躁,想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有什么发现吗?”
“线索很少,但我看到了我妹妹临死前的场景,”赫尔沉吟两秒,最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她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