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儒雅的外表或许只是假象, 谁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赫尔这么想着,心里却有些微妙的刺痛感。不是很痛,有点像小针扎在皮肉里。
可以忽略那个微弱的痛感,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怀里的桑九池一眼。
桑九池已经把头瞥向了一边,他墨色的长发盖住了一半的脸,浓厚的睫毛盖住了他的双眼。
赫尔只能隐约看到桑九池过分水润的侧眼角。
他肩膀骤然僵硬,心里莫名涌上了一阵后悔。
桑九池这是哭了吗?被自己气的?
他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啊, 是不是桑九池一直在教皇身边长大, 没听过什么难听的话,所以一般的冷淡话对他来说打击也会很大?
那自己以后注意一下措辞。
赫尔轻咳一声,他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作为沉默寡言的大直男的他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在赫尔左右为难时, 外面的马车忽然“咯噔”一下,两人就听到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主教殿下,骑士先生,前面有一点很颠簸的路,麻烦坐好。”
车夫话音刚落,马车又是一个“咯噔”。
赫尔想了想,这条路上的确有一段颠簸的路,不过他平时都是骑马,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虽然不太在意,不过赫尔还是给桑九池调整了一个稳当的姿势。
桑九池身体很纤细,他的皮肤很白皙,这种白不是像西方美人哪种缺色的白,更像是月光洒落在水面上的那种水白色。
晶莹剔透。
他身上的红色袍子已经被鞭打地残破不堪,从残破的地方很轻易就能看到桑九池的肌肤。
就算不喜欢教廷,赫尔也知道教廷的文化。
教廷一向讲究爱惜身体,在他们看来,一旦成为信徒,身体和灵魂都将属于光明神。
他们的全身要包裹地严严实实,除了脸和手,不能露在外面一点。
一旦暴露,就是不洁的象征。
信徒已经是这样,更何况位高权重的红衣大主教。
经过这次案件,桑九池在教廷中已经失去了人心,这个时候如果再以这样的丑陋姿态出现在教廷,一定会有人落井下石,桑九池在教廷中的处境一定会更难。
赫尔想着,解开了自己身后的披风。
那是皇家骑士团特制的披风,古红色的巨大披风上绣着一只腾飞的巨鹰和盾牌。
赫尔将披风披在桑九池身上,立刻引来了桑九池的反抗。
他只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家的标志,你如果想你现在这副样子出去,大可以把披风扔到一边。”
本来十分抗拒的桑九池微微一怔,他很快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任由赫尔用披风搭在自己身上。
披风是里外两面的,只有外面绣了图案,里面是大片的单一红色。赫尔将红色那面朝上,这样就看不到皇家标志。
赫尔刚将桑九池包裹好,突兀的一阵颠簸就来了。
木制车轮没有缓冲,落在崎岖的地面上就像踩在了人踩在了会爆炸的钢钉上。
骑马时不慎明显的颠簸,坐在马车里却感觉十分明显。
赫尔还好,他是骑士,自幼就接受了极为严苛的训练,这点颠簸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稳住身形,低头看向了怀里的桑九池。
桑九池显然并不太好,他眉头紧皱,表情十分隐忍。随着颠簸,他略显孱弱的身体也在不断晃动。随着晃动,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击到冰冷的盔甲。
刚刚修复好的皮肤十分娇嫩,这么重重磕上,似乎上桑九池并不好受。
赫尔想了想,单手抱着桑九池的腰,“抱紧我。”
桑九池下意识抱紧了赫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身体就从横躺变成了竖直。
赫尔单手拖着桑九池的大腿,像抱小孩一样把桑九池竖直悬空抱在怀里,让他减少了和铠甲的碰撞。
桑九池稳稳坐在赫尔的手上,他的手悬在半空,在崎岖的地面上,竟然稳如泰山。
这臂力。
桑九池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
崎岖的路面只有短短一段,几分钟后,马车恢复了平稳。
桑九池道:“放我下来吧,我的脚好像不痛了。”
赫尔将桑九池放在马车上,他身上的重力一瞬间轻了些,心中不由也涌上一些无法解释的失望。失望感只在心里徘徊了一会儿,就很快被他压到了心底深处。
桑九池恢复自由,将赫尔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又重新收拾了一下。
赫尔惊奇地发现,桑九池的手似乎有什么魔力,一个没有任何款式的简单披风,在他的简单捣鼓下竟然变成了一个和红衣法袍相差无几的造型,桑九池穿好披风,把里面红衣法袍的帽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