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凰+番外(69)
我不知何时得了自由,却只呆呆的望着铜镜里我二人一前一后,一静一动的镜影。
脑海里有什么快速的划过,我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好似只是我一瞬的错觉。
心里闷得像是要炸裂开,喉头血气翻涌,被我生生咬着牙给忍了回去。
离王到甚是手法娴熟,未几,已是给我按照公主规制结好了发髻,从妆台上取了公主冠冕,给我戴好。
转到我面前,倾着身执了螺子黛,给我轻轻画了画眉。
又取了口脂给我在唇瓣上细细晕染开。
我终是没忍住,转头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在彻底闭上双目,沉入黑暗之前,我听到我的声音,饱含恨意道:“魅璃,不要让我更恨你!”
接着,好似有雨滴滴落到我的脸上······
我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之时,我已经身在去往寒山寺的马车之中,整个人被离王紧紧抱在怀里。
感觉到我醒了,离王立刻低头看来,关切道:“凰儿,你觉得可好些了?御医已来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气血逆行,安心休养几日,不要再动气就好了。”
离王顿了顿,见我只看着他,并不言语。
继续道:“御医开了静气凝神的方子,到了寒山寺就吩咐婢女赶紧熬起来。”
言语间,竟有些无错惊慌之色,一双手臂把我抱得更紧,勒的我有些疼。
我微微皱了眉,虚弱道:“你是想再把我勒晕一次么?”
离王忙慌慌张张的把我放开,轻轻安置在马车中的软枕之上。
我看着马车帘处,晃动间忽隐忽现向后倒退的景色,幽幽道:“冬初哪里去了。”
离王并未答话,只沉默的摩挲着腰间佩戴的玉佩。
“你杀了她。”
离王手下微顿,低声道:“她一个侍女,胆敢觊觎本王的王妃,难道不该杀么?”
“夏末是你的人吧。”我双目无神的望着车帘外,马车外的景致看不清,却又能偶尔窥见一角真貌。
离王不言语,只一双眼默默的凝着我。
“青峰镇的寻欢阁,也是你名下的产业吧。那一日,冷然之所以恰巧也在青峰镇的赌坊。其实,是为了去见你吧。”
我转过身,不再去看马车帘处那若隐若现的景致,闭目养神。
离王仍旧沉默。
第五十章 中元节(下)
去往寒山寺,路途遥遥。
马车行进,也足足需要半日光景,才能到达山门前。
到了山门,就算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也要下了车辇,徒步而行。
我和离王乘的马车,位于队伍最后方。
是以,当我们在山门处下了马车,准备徒步而行之时,我那父皇母后并着兄弟姐妹,早已登顶,在寺里敬了香,茶水怕是都已经喝了一壶了。
我本也无心去凑那个热闹。
站在古朴的山门前,望着寒山寺山间,终年飘来荡去的袅袅云雾。
在此佛门清净地,我觉得今晨以来的胸闷抑郁,纾解平息了不少,长长透出一口气。
用力抽离被离王攥的紧紧的手,提了繁复的裙摆,踏上石阶,一步一步向着坐落在山顶的寒山寺行去。
离王紧紧跟在我身后,随侍宫娥内侍,包括夏末,都只不远不近的,低头行在离王身后。
竟是没有人敢越过离王,上前搀扶与我。
我低头看着脚下,反反复复几乎相同,又不尽相同的石阶,不由苦笑。
自从被赐婚开始,先是我身边仅剩的亲似姐妹的夏末和冬初,因我惨死。
接着又是改名冬初的听雪,她死的惨不惨,我不知道。
却是知道,她也是因我而死。
还有那些在丹凰宫中,日日夜夜安守本分,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的众多宫娥内侍。
他们如今又被离王安排到了哪里?
我所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相继离开了我。
我像是一只被无声圈养的飞鸟一般,陷入了狩猎者精心编织的囚笼。
青峰镇寻欢阁里,我递与锦娘的那枚玉印,也不知是否落到了离王手里。
更不知,离王对于我和上官家的关系,又知晓多少。
明明是七月流火的天气,我却觉周身寒凉……
登到山顶,寒山寺门前之时,我已是冷汗浸透了重衣。
早有小沙弥上前,引了我与离王入正殿敬香。
敬完香,又引了我二人出了侧殿侧门,去往皇庄之内,我们各自歇息的院落。
往年,我是不受宠,几乎被遗忘的摆设公主,一向是把皇庄最西侧,空间最狭小的云空阁分给我住的。
今日,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竟安排我住到了东侧的云紫阁。
我坐在云紫阁正堂的椅子上,看着夏末井井有条的指挥着,才上任不到一日的众宫娥内侍,安箱放柜,不觉有些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