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做你的白月光+番外(63)
“那好,”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最后一抹夕阳终是快落下,心里再不舍也要将人好好的送走,停了片刻,他转过头来,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才从罗汉床上退下,又将手朝她伸过去。
由他牵着起身,闹了这么一通,衣衫和发髻都有些凌乱,她只得站起身来稍做整理,本来没什么,若是让外人瞧了这场面反而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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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泊元送季芊婷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本来早就要回,反而是要走时被邓茹留下来用晚膳,一来一去便耽误到了现在。
好在这两日府里乱,旁人也顾不上她,也没人顾她。
马车从正门绕到了后门,才停下,便见管家差了几个小厮将两卷铺盖似的东西抬着上了一辆简陋的驴车,那驴车看起来不像府里的,于是季芊婷便大掀了马车帘子问道:“王伯,这是在做什么?”
管家忽然被叫住,心一惊,倒没想到黑灯眼处还停了辆马车,转头看清问话之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到根前低声道:“三姑娘您回来了。”
“这......夫人发落了柳姨娘和陈大友,这会正命人抬着去城外乱葬岗埋了,我正交待他们几个呢,姑娘您快进屋吧,别让这两个污秽东西脏了您的眼。”
季芊婷和马车里的林泊元对视一眼,饶是柳姨娘多次对不起她,可冷不防的看着昨日还是生生的人命,今日便没了,心中还是不免唏嘘。
“什么时候发落的。”她又多嘴问了一句。
“差不多酉时,夫人和大姑娘回府后,活活命人在柳氏院子里打死的,死的时候还捂着嘴,半声都不让吭......”
量是管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都见过,可说起今日他见的场面,也不觉咧了嘴角,简直不忍回想那血腥的画面。
而季芊婷更是,只要一想便觉骇人,身子也不由得紧了一下。
林泊元瞧见她掀帘子的手微颤了一下,抬手又将她整个手拉过包裹到了自己掌心里,果然同他想的一样,指尖冰凉。
“转头驾车去正门。”他二话不说扬声朝侯府驾车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得令,随之车轮缓缓行启,车内又跟着晃动起来。
她知道,他这是怕自己走了运尸的门害怕。
素手被他抓着,那种温感似能驱散世间一切魑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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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上空眼下似笼罩了一团黑云,打死两条人命这事做的再隐蔽也难逃旁人的眼睛,府里的人即便不说不传也都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眼下当差都格外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陪了葬。
夜里上了灯便都安份的退去,素日里还有几个闲人躲在角落会会说几句话,品两杯酒,今日便都默契的不敢吭声。
季文升的房间门前的廊下只挂了两只灯笼,火光幽暗,风一吹动,吹的灯影摇晃,连季秋棠膝下的那么一点光亮也不平稳。
她现在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泪痕干在脸上,稍一动表神便觉的绷的紧疼。身子软塌塌的,整个人看着凌乱虚弱又狼狈,若是谁不经意从廊下经过,还以为是哪里钻出来个鬼魅。
她双目无神,直瞪着前方门中,不久前,她亲眼见着钟明齐进了父亲的房门,这会儿二人定在里面说着话,说的什么她听不到,可一想到方才钟明齐路过这里时一眼都没往这里瞧,想也得知,他能做什么。
季文升仰头将一碗汤药一口气灌下,苦涩滑入喉咙那滋味让他五官都连带着扭曲了起来。
钟明齐适时将药碗接过搁置一边,又十分有眼力的将干净的素帕双手递上,“岳父大人。”
季文升顺手接过,轻拭了胡须边沾染的药珠子,眼皮缓缓抬起,有气无力的问:“过阵子便要考试了,这次你有几分把握?”
“实不敢相瞒,小婿不才,只有六成把握。”他这话便是过于谦虚了,从前的科考路对此来说不过是重复一次而已,信手拈来。
知他向来严谨,能得到这个答案,季文升也还算满意,他欣慰的点了头,又道:“你且安心考试,只要放榜那日你榜上有名,为父便好张口给你安排一门好差事,以你的才学和人品,我相信他日在官场上出人投地,绝非难事。”
“多谢岳父大人。”他弯身拱手谢过,等的便是这句话,虽许多人都是从科举起步,但有无背景差异也大,若有人脉自然是能落得个好差,若家世稍逊,运气不好时也只能拾人家选剩下的边角料。
“她还跪在那?”季文升将帕子放下,目光飘向门口处。
“是。”他不必想也知岳父所指为谁。
季文升神色有些动容,身子朝后靠去,一口虚气缓慢悠长的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好歹是从小疼爱着长大的骨肉,虽然是柳氏所生,可到底不是柳氏,这才过了两三天,原本对她的迁怒便转而化的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