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收手,旁边的马冬梅连忙问,“周六姑娘,我娘怎么样了”
周蓁蓁说道,“大概能确定病情症状,之前应该有人给她看过,并用过药了吧药方和药还有没有”
马冬梅一愣,“为何要这个”
周蓁蓁解释道,“因为她之前用过药了,我总得看看所开的药方有没有将她治坏”
原先给马寡妇治病的清瘦中年人也摸着进来了,就在一旁听着,闻言,嘟囔了一句,“你这女娃,会不会说话”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正常的流程,所以爽快地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
咦周蓁蓁一触及药方,不由得抬眼,讶异地看了这姓张的中年人一眼。
她刚才进门时,听到那么多人对他医术的批判,还以为他就是一个庸医呢,却不想他开出的方子有模有样,她只需要酌情增减一二味药就行了。但如果是这样,这药方是能用的啊,马寡妇也不会那样的症状,峻下之力过猛,以致有些收不住了,还伤了中气。
等他们将给马寡妇用的药拿出来,周蓁蓁检查了一下,甚至还尝了尝,终于发现了端倪。
周蓁蓁问马冬梅拿了笔,刷刷地添补了两味药,又将原先这药方中的连翘标注为老翘。并且将用法附上。
接过方子之后,马冬梅一时间犯了难,“周六姑娘,这方子你确定是这样没错吗”这分明是在张恒宾所开的方子的基础上增删的啊。
“没错的,去抓药吧。对了,老翘可能在李氏药材行才有,直接去那里抓吧。”
她上次和李氏药材行在庐江分行的总负责人李宏谈过道地药材以及霜前霜后的药材的不同,让他们分别都储存一些。
“我能看看新开的方子吗”张恒宾搓着手问。
周蓁蓁对他说,“让他们拿去抓药吧,我和你说说就是。”
在这之前,周蓁蓁问马冬梅取了一个小碗,刮了一小撮墙壁的泥,交给云霏,让她帮忙用水烧开来。
“周六姑娘,这是”马冬梅有些不明所以。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动作,觉得稀奇得很,都看了过来。
周蓁蓁回到病人屋里。
“脾主运化,居中焦,在五行中属土,其华在唇,在志为忧,在液为涎,脾虚则泄。”周蓁蓁拿了手帕,在老夫人的嘴角楷了一下,一道水渍便出现在她手帕上,这已经不唾液,而是涎。
周蓁蓁看着马大娘,“你娘中气不足,脾胃虚得很。药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制出来,现在用这一碗掺着泥的水,以形补形,补益中焦之土,能补中益气,暂缓她泄下之势。对了,你娘不是刚从南方娘家回来吗有没有带回故乡的土如果有的话,给一些我侍女,让她一并放进锅里。”
“你是说,我娘还有水土不服之症”
“嗯,应该有这样的兼症。”
旁边的邻居们就在外面听着周蓁蓁这一席话说完,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但又觉得好有道理的感觉。
张恒宾两眼发光地听着,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周蓁蓁。
等马冬梅取来了马大娘从老家带回来的土,周蓁蓁将之与刚才刮下的那撮一并放进锅中,交待云霏将水烧开再唤她。
周蓁蓁看了一眼张恒宾,“进来说吧。”
“马小哥,你也进来。”
从张恒宾到周蓁蓁,马家的小院子热闹了一早上。如今热闹看够了,加上周蓁蓁也说了,马寡妇的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于是院子的邻居们都散了七七八八。
“张大夫”周蓁蓁试探地唤了一句。
张恒宾胡乱地点了点头,证明她没喊错。
“想必你也知道,马大娘的病不是一般的热症。”周蓁蓁这声音是压低了的。
张恒宾连连点头。
“她这算是湿温时疫,邪在气分,湿热并重之症。”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急性肠胃炎肠伤寒、黄疸型 传染性肝炎。
张恒宾和马冬梅都瞪大了眼,时疫
张恒宾给马寡妇看过,心里有数。
马冬梅也不是无知之人,回春堂的老大夫来看时,和他说过自己的怀疑,他也隐约知道他娘这病怕是不好。所以邻居他们来看,他都不曾让他们入内,只说怕过了病气。
云霏将水煮开之后,端到了门外,周蓁蓁亲自去端,没让她进来。
指导着马冬梅给他娘喂了水,周蓁蓁又交待了一些卫生问题,比如用醋和艾草熏染房间,房屋周围撒上石灰,
病人的粪便做好清理掩埋的工作等等。传染病只要搞好了卫生,就能将传染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马冬梅对她的医术信服得很,自然没有不依从的。
等他们平复了心情之后,周蓁蓁问张恒宾,“你用药是不是以攻伐病邪为主”从刚才众人对他的非议中,周蓁蓁得知他历来给人治病都主张用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