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317)
沈青葙连忙追问道:“夫人可知道是谁?”
狄一娘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我也是恍惚听人说过一句,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好说,所以还是不说的好。不过十一娘,你到底是年纪太轻了些,又是陛下亲口提拔的,这几天我也总听人说起你,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想来也是招了人的眼,所以你今后行事要加倍谨慎,别被人挑了错处,耽误了前程。”
“夫人教诲的是,”沈青葙恭敬答道,“以后我一定加倍小心谨慎。”
“不过,也不必太谨慎了,”狄一娘神色肃然,“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你,又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上来的,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说不得,就要心肠狠些,俗话说慈不掌兵,若是有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甚至动什么手脚,你就狠狠地还回去,让他们从此记住,你绝不是好欺负的!”
沈青葙心中一凛,连忙道:“是,我听夫人的,该软和的时候软和,该强硬的时候,一定也不手软!”
“很好,有软有硬,才能把控局面。”狄一娘点点头,想着那两个打着她旗号去办事的人,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这里事多人多,就不虚留你了,以后要是闲了,只管来找我说话。”
沈青葙连忙道谢告辞,狄一娘看着她走远了,这才沉了脸,吩咐道:“去请阿舅和三郎君回来!”
沈青葙走在路上,微微蹙了眉头,沉吟不止。看起来,她的确占了别人的位置,不过,这个人是谁,会不会因此对她抱着敌意?看样子狄一娘是知道的,叶轻素多半也知道,但她们都不肯说,那么这个人,还得她自己去打听,再决定如何应对。
会是谁呢?她曾听宋飞琼说过宫里的规矩,司言一职,要么是从下一级女官中提拔上来,要么是在各司之间平调,如今的典言张玉儿和王秀都在尚宫局做了许多年,论资历都有资格做这个司言,然而内宫六局其他各司那些资历符合的,比如司记、司簿、司珍,乃至典籍、典乐这些,也未必不能调到尚宫局坐这个司言的位置。
范围太大,人太多,这样毫无头绪地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沈青葙想了一会儿索性放下了,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静观其变,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车驾继续前行,沈青葙照旧在车中翻看文书,耳边听得銮铃声响,就见驿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背插小旗,跑得大汗淋漓,却是千里加急来送军情塘报的,沈青葙握书的手不觉捏紧了,多半是幽州的,不知道哥哥在那边,怎么样了?
第136章
车马逶迤, 沿着平直的官道向前行进,狄知非跨马跟在队伍侧旁,目光下意识地一望, 沈青葙微微露出半边的芙蓉面立刻便跳出周遭的环境,清凌凌地显现在眼前, 就好像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隔着这许多车马行人似的。
狄知非不由自主咧嘴笑了一下, 待要催马追过去打招呼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狄一娘昨天的话:你喜爱谁都好, 唯独她不行!
喜爱她吗?狄知非将手里的缰绳又拽紧了些,在此之前, 他从来没多想过这个问题,然而被狄一娘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他, 让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喜爱她吗?肯定是喜爱的,千秋节在麟德殿中, 她是那样的光彩夺目,让他只看一眼就记在了心里,所以去骊山行宫的路上看见她时, 他想也没想, 直接冲过去打了招呼。
后面同在行宫, 时不时也能碰面, 他很喜欢跟她说话,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窦季婴一向说他赤子之心,他的确很少考虑男女之别,也不像别的少年郎那般为着情爱时喜时悲, 他觉得她诸般都好,弹得好琵琶,生得好样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带着音乐的调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喜爱,所以只要有机会,他总要跟她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
除了那天。那天她听说裴寂冒死相救的事情后,眼睛湿了,脸上的神情迷茫得厉害,那一刻他看着她,心里突然软到了极点,那是从不曾有过的体验。
不过,他还是不曾多想过,直到昨天狄一娘屏退所有人,压低声音问他,是不是喜爱沈青葙。
那个时候,狄知非才头一次意识到,他与她之间,也可以不仅仅是偶尔碰见了,偶尔说几句话的缘分。
狄知非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加了一鞭,马匹快快地向前跑去,沈青葙的容颜看得越发清楚了,依旧像平时一样,捧着文书,微微低着头,看得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