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122)
梁巍说着话,一指蓬莱殿的方向,韦策顿时明白,他说的是惠妃,连忙点头道:“多谢梁兄提点,我记下了。”
梁巍点点头,又道:“李肃这人出手大方的很,向他告密的那些个人,只要说的事对那位有好处,不管金银财帛还是官职爵位,李肃都能给弄来,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靠着这条路子爬上去喽!”
韦策心里一动,原来,还有这种法子?
领完东西出来时,韦策信步由缰,沿着各处宫门绕了一大圈,因为他穿着神策军的衣甲,又只在外围的宫道行走,便也没人拦他,他原是想先熟悉熟悉宫中各处,没成想走到东宫侧旁的嘉化门时,突然看见几个穿着宦官服色的人正往里面走,内中一个他却认识,是杨万石的一个心腹管事。
头几年他去云州探望沈青葙时,曾经被沈潜带去刺史府赴宴,认得这个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穿着宦官的衣服?韦策脑中蓦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裴寂是东宫的人。惠妃与东宫不和。杨家的人改头换面,偷偷往东宫跑。
下一息,韦策折返身,急急往神策军库房跑去。
亲仁坊里。
裴寂守在净房外面,等沈青葙出来时,这才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来葵水了?”
就见她脸上刷一下红透了,低着头老半天不言语,手指把衣角捏过来又捏过去,似乎想开口,到底是太害羞,怎么也开不了口。裴寂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虽然知道女人都有这么一回事,可亲身经历,与从书上得知,毕竟太不一样。
一刹那间,裴寂恍然有种错觉,就好像她是他一手养着的小娘子,如今头一次月经初潮,即将要长大成人,让他又是欢喜,又是不知所措。
他头一次知道,女人来葵水的时候,居然会疼。
裴寂小心翼翼地近前揽住了沈青葙的腰,柔声在她耳边问道:“疼得紧吗?”
立刻看见她耳朵上刷地泛起了一层红,不仅红而且热,烘得她身上的梨花香气越发明显,裴寂心中一动,很快又压了下去,扶着她慢慢往寝间走,又道:“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心里也好有个数。”
“别!”沈青葙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了声音。
她素来有这个毛病,前年头一次来月信时,足足疼了两天,大夫说是她年幼时身体太弱,到如今寒凉之气也不曾去尽,所以以后只怕还会痛。调养的药吃了两年,虽然稍稍有些好转,但直到现在,月信还是不能够按时,不是早就是晚,而且每次月信的头一天,都是在腹痛中熬过。
只是这些私密的事情,从来都只有阿娘知道,如今对着裴寂,又怎么能说出口?更别说要请大夫,当着那陌生人的面再说一遍了。
沈青葙涨红着脸,吞吞吐吐说道:“老毛病了,不用请大夫。”
“这么一直疼着怎么行?”裴寂试探着,将手覆在她小腹上,片刻后又抬起手,对着搓了几下,待手心热了,这才顺着腰带伸进去,暖热的掌心捂住她肚脐周围,猜测着她是怕羞,便道,“你不要害羞,我想法子请内廷的医女来,她们时常为后妃调理身体,对这些应该有经验。”
他的手掌覆上去时,带来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沈青葙觉得疼痛稍稍有些缓解,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记得以前常吃的方子,等我写下来,再让人去抓一副就行。”
裴寂在心中默默盘算,待到打通关系,请医女出来时,怕是也得一两天功夫,若是有旧方子,也能解燃眉之急。他点点头,让人取了纸笔过来,一伸臂将沈青葙抱着怀中,自己提了笔,道:“你说,我写。”
沈青葙回忆着,慢慢说道:“益母草三钱,女贞子三钱……”
就见他提笔蘸墨,手腕悬空,飞快地写了下来。这是沈青葙头一次看他写字,一笔极秀逸的王右军体,笔势遒劲,笔划沉稳,竟是无一处不好,一刹那间,沈青葙蓦地想到,果然是玉裴郎,人如其名,便是字,也写得这般好。
裴寂偶一抬,就见她看着前的字纸,目光沉沉的,似在出神,裴寂心中一动,便把笔递到她手中,低声道:“我还从来不曾见过你写字,你也写一个让我看看。”
因着他珠玉在前,沈青葙是不想写的,然而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便要提笔,沈青葙也只得硬着头皮写了下去,等写完一个时,裴寂悄悄松了手,只看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完了“当归”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