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他为何抢亲[重生](99)
他望着这位“沈大栓”仁兄,罢了,萧倚鹤也自报家门:“宋遥。”
“原来是宋兄!”沈大栓好似笑上瘾了一般,虎牙雪白:“小可观兄台一表人才,定是能考去天字苑的!”
话音刚落,一道悠远钟声响彻城池,沈大栓闻声跳起,拔步便要走,似乎是授业的时间到了。
萧倚鹤见他还算是个难得的清明人,只怕错过了就不好找,便一把将他掼住,顺势打探道:“沈兄留步!新来这里的人……是都会入这学府么?”
“不然呢?城里的人都是要读书的呀!”沈大栓一脸茫然,可他忙着去上课,实在是来不及与他继续夹缠,两腿一迈便如风跑走,遥遥喊道,“赶不上书先生的《五经总义》,今晚我便没得饭吃了——宋兄,等你入学了再聊,晚上人字苑来找我!”
萧倚鹤望着他的背影,心道,看来这梦境确是意在催人上进,学府也确实是在讲学。
若真如他所言,那此刻薛玄微应当与他失散,便先行一步了。
想及此,他施施然坐在枣木桌前,自得意满地搦起羊毫小笔,区区入试卷,还能难得到他么?如此思忖着,左手轻轻抖落,将那一卷大纸铺展开来,定目阅去——
第一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何也?试述。
萧倚鹤:“……”
他往下继续看。
第二问:絜矩之道,试极论之。
第三问:请默《通评虚实论》。
……
第六问:何为人主三守?
萧倚鹤感到微微窒息。似乎是他动静太大,喘气又太粗,身侧的文文静静的“墨先生”掀过一页书,终于不耐烦地抬起眼皮,将他瞄了一眼。
他不甘心,直接往后哗啦啦翻了几页,到最后一面。
第二十九问:论“行”。
“……”
萧倚鹤觉得脑子要溢血:——我不行。
第36章 书到用时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不行乐枉……
萧倚鹤将胡答一气的考卷叠成个豆腐块, 往墨先生那边送了一送。
赭衣先生刚伸手来接,他又猛地捏住,墨先生拽了几下没有拽动, 与他来回角力起来,过来好半天才怔怔地反应过来,眼中充斥着困惑:“请松手。”
考卷的边角被两人一边一角给捏得发皱,萧倚鹤却笑眯眯地道:“先生,《楚辞》有云,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墨先生茫然:“……所以?”
这就是个不通人言的假学究,三分假傻七分真傻, 萧倚鹤点了点下巴:“论道孔孟,格物程朱,我自然是不及的;那先生可知,乐理天文、谱录法道, 亦有其妙趣……”
“唔。”墨先生心服首肯地应了一声,过后又道,“可是你说的这些……科举不考。”
“什么……?”
“科举不考。”
萧倚鹤:“……”
他潇洒人间二十几年, 向来只关心红颜、美酒与清乐, 何曾需要去留意什么劳什子科举?这什么破梦, 把人拉进来考科举?读书读疯了吧!
他这一时的结舌,手中考卷就被墨先生抽了出去。
“哎——”
白面先生不听他言, 转过身去,两手抖开考卷一目十行,脸色显而易见地慢慢变差;他回头不可置信地估量了一下萧倚鹤,似乎觉得长成他这样的,不应当是个文盲;接着又转回去继续看, 片刻便读不下去了,揉着眉尖歇了片刻,又翻过考卷来端详;过会又忍不住看了眼萧倚鹤本人。
“……”墨先生凄惨地笑了两声,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半晌才从袖口摸出一块木牌,两根指头夹着那悬线,万般鄙夷地丢在他身上,还不忘教训一声,“书到用时方恨少。”
萧倚鹤面不改色:“人不行乐枉为人。”
“……”
“滚,滚滚滚滚滚!”
一连六个极不文雅的滚字,将他一掌拍起,他还要辩解自己并不是文盲,只是技之所长不在科举,但墨先生已经连与他再多说一句话都觉脏嘴,借着一道清风,将他扔进了“尚善学府”的高阶大门。
他一屁股拍在地上,捏起掉落在身旁的木牌看了一眼:人字捌柒号。
观这尚善城中乌泱乌泱少说也有数万民众——捌柒,也不差嘛!
进了那朱门嵯峨的学府,其中更是气派磅礴,别有洞天,萧倚鹤捧着木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大致辨清了这学府的构造,天色微醺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人字苑走去。
人字苑的房间简单粗糙,虽是一人一间,但空间逼仄,推开门便是一方低案,两步就能撞上一张硬木板床,别无他物,简直与囚牢也没什么差别。
他在分配给他的寝宿里,看着两张旧木板拼凑起来的窄床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