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64)
刘子昇只嗤笑一声,冷冷打断刘萱的话道:“今日娘娘来府,所为何事?”
刘萱复平常统领后宫的正色,严肃道:“阿兄,此次你要帮帮陛下。”
刘子昇剑眉一挑,瞥了一眼刘萱,道:“娘娘莫不是忘了,臣如今被免军职,卸了兵权,闲职在府,还望娘娘告知微臣该如何帮陛下。”
刘萱默了默才道:“阿兄,你可知崔俨已向陛下请旨,赐礼九锡?”
刘子昇终于眉头一蹙,面色有了些许变化。
九锡之礼,由帝王赐予功勋震主者,但若是由臣子求赐九锡,那便是篡位谋反之意。
刘子昇看向堂上:“近来他一无军功,二无政绩,何来的理由求圣上赐九锡之礼?”
刘萱自是清楚兄长在明知故问,也答:“如今他既是向陛下明示,那便是足够胸有成竹,兄长难道要让本宫说得再明白些?”
刘子昇别开目光,淡道:“臣被褫夺兵权,恐已无力。”
刘萱将嗓音放柔和了些:“阿兄是何等聪明谋略,萱知道你定有办法,阿兄如今难道不是在蓄势待发么?”
刘子昇不置可否,又听刘萱含着悲戚道:“崔令君待陛下一向呵护备至,尽心竭力,她若是还在,也绝不会容崔俨如此……”
刘萱说完后,似有深意地瞧了瞧刘子昇,只见他撑着大腿的左臂微微抖动。
二人静默许久,刘子昇这才抬眸看了眼刘萱,收回目光时竟又自嘲起来:“她立你立得极是,当初她提起立你为后,我还不觉有什么,见你不反对,我也允了,只是不大明白,高门女眷何其多,她为何会独独看中你。如今想来,真如她所言,没有人比你再适合了。”
“阿兄和崔令君过誉了。”刘萱笑道,她再清楚不过刘子昇话中的讽刺意味,却只保持端庄的笑容,“再来,难道这两年里,阿兄从未怀疑过是崔家的人……”
“谁在,出来!”刘子昇一声呵斥,朝侧门一扫。
话音刚落,何苏木便探出半个脑袋,朝着二人眨眨眼,走了出来。
“娘娘,表兄。”她蹲墙角蹲得腿都酸了,晃了晃才走上前讪讪道,随后又指了指末座案台上静静搁着的黄花梨木提盒。
“落了东西。”
刘子昇也不拆穿她,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拿上走。”
何苏木提上食盒,赔笑道:“这就走。”
转身离去前,见刘子昇面色阴沉,遂放弃偷听的打算。
只是她方才多少还是捕捉到了“九锡”“崔俨”这些字眼……
串联起来,大致揣摩了一阵,似已明白刘萱来府的意图。
她回自己院子时,在廊道稍作停留,疲惫的身子趴在栅木缘边,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晃着提盒,无比迷茫。
从前的那位兄长,当真有谋逆之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苏木:心好累…
第35章 叁拾伍
上元夜,何苏木睡得不太平,床榻的角角落落被她几乎都滚了一遍,翻来覆去也没琢磨出来崔俨的意图。
按理说,崔氏一族已至鼎盛,崔俨如今掌朝事,事实上已占尚书令之位,如今的刘子昇又被收了兵权,朝中格局再明朗不过了,他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须再以九锡礼证明?
再来,那可是她的兄长,自幼教导她忠孝廉耻,她的忠君之道可都是他灌进脑袋的啊,他那般徇规守礼之人,万般不会做出此举。
何苏木有个结论:这事定是另有隐情。
她也不敢直接冲到刘子昇面前,理直气壮地去问他,可是自己左想右想实在窝火,一口气憋在心里,连饭都少扒了几口,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拐了几个院子,绕到刘子昇院子门口。
还没进他的院子,她就看见一人从屋里出来,背身关紧了房门,转身一看方知是万全。
万全和她擦肩时,淡淡地扫了一眼,也没向她行礼,只轻道了一声“女郎”。
这已算是极好的态度了,何苏木想着两年多的时间,万全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从前在她面前很是愣头愣脑。
一根筋,行到底。对除了交代的任务,旁的事情完全不在乎,以至于都三十多了,还未娶妻生子。
崔训从前最头疼被人催婚,但好在她可是南晋的尚书令。司马捷刚称帝那会儿,还有人会催婚,朝她不时递上些名帖,大多数不过是想着借自家条件优越的子弟,同她攀攀关系,她收了帖子,可也不给人回话,等崔训之名渐立威风时,这些人许是也想明白了。
谁还敢娶一个权倾朝野的尚书令回家?
不怕攀不上亲戚,就怕攀上了,一个没伺候好,满族都给赔了去,此事便无人再提及。
崔训推己及人,也不会去催婚她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