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恶毒(21)
“跑了?那他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云柳皱眉,她不相信楚柔会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没有。”小二一脸无辜地摊手,“倒是鸨妈让姑娘您这两日准备一下,有客人要为您赎身。”
“什么?赎身!”云柳脸上闪过她从未有过的慌张,若是她离开了花月楼,成为深宅大院的侍妾,还如何收集将军府的情报?她和楚公子也……
她忙问道:“可知是哪家的公子?”
小厮面色为难:“您也知道的,楼里的规矩,不能提前泄露客人的信息。”
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云柳语气发冷:“快去把鸨妈找来!”
小厮还是第一次看见云柳如此生气,缩着脖子,讲话也有点磕巴:“可……可鸨妈交待了,她已收了客人定金,为您赎身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
云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额角钝钝发痛,她脚下一软,跌坐回了椅子上,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小厮见状,忙上前关心两句:“云柳姑娘您可要好生歇息,我楼下还有些客人要招呼,就不打扰您。”
说完,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第二日,云柳要被赎身的消息不胫而走,刚过午饭的功夫,就有人带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喜气洋洋往花月楼来。
这个时间点花月楼还没开门营业,鸨妈匆忙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使唤小二把门挡板拆开一块,自己挤出半个身子往门外看。
她抬起肥厚下垂的眼皮,从眼缝里瞧见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俊朗公子,忙不迭裂开嘴谄笑:“哎呀,这不是裴小侯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撑大了眼往裴襄身后瞧,还有一架两人抬着的喜轿停在路中央。
似乎已经对他的意外之举见怪不怪了,鸨妈抽抽嘴角:“您这又是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么?”裴襄指指身后,“当然是接亲。”
花月楼里的姑娘早就被外面吵杂的声音吵醒,纷纷撑开纸窗往街上瞧,裴襄说话的声音不小,一字一句落在了所有人耳中,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咱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接亲接到这里来了?”
“你没听说吗,不知是哪家的少爷,说是要给云柳赎身呢。”
“她才来了几年啊,就有这等好命。像咱们这样的烟花女子,也不知何时才能遇上良人哦。”
“你能和人家一样么,人家可是琴伎,卖艺啊,不卖身……”
“好一个不卖身,哈哈哈哈……”
云柳的房间在四楼拐角,她只开了一个窗缝,冷冷往街上瞧,看来这位开国侯府的小少爷,就是要为她赎身的人了。
云柳心情沉重地关紧窗沿,换上一袭纯白素衣,头上也未着任何繁复装饰,只插了一只梨花木簪。
桌上摆着一长一短两个木盒。
短盒中装的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长木盒里只放了一把琴,一把梨木雕花琴。
云柳盯着两个木盒许久,最后抱起短盒,推门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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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柔将银票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一路上都用手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偷抢了去。
她一路小跑着有点气喘,停下来歇息小会儿,又撒开丫子继续往前跑,就跟身后有楚父的追兵一样,连大学体测是都没跑得这么用心。
好不容易跑到了花月楼下,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楚柔攥紧藏了银票的口袋,佝下身子,铁着头硬往里挤,在她不远处跟着的戎坚没有楚柔那样纤细的身子,只能垫着脚在人群外干瞪眼。
“鸨妈,鸨妈,我带钱来啦!”楚柔好不容易挤进屋里,头发也散了,脸上的粉都不知蹭在了谁的衣服上。
她一抬头,正瞧见鸨妈在一张酒桌旁毕恭毕敬弯着腰,给坐着的喜服男子打扇。
“楚公子……”鸨妈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
楚柔眼尖地在楼梯转弯处,看见一个缩回去的白色衣角。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哈哈道:“鸨妈,今日你这里还真是热闹啊。”
裴襄懒懒抬头觑了她一眼,眉头皱紧,捏着鼻子嫌弃道:“哪里来的穷酸小子,来人呐,还不赶紧轰出去。”
楚柔最看不惯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嘴边冷笑一声,撩起前襟,就在裴襄临桌的位子坐下,把银票重重拍在酒桌上,颠得桌上的空茶杯叮当作响。
她清清嗓子,朗声道:“鸨妈,我已经按约定送钱来了,快去把人请下来吧。”
鸨妈手上扇风的动作忽然停了,她看看楚柔,又瞧瞧喜服男子的脸色,十分为难:“楚公子,这位开国侯府的裴小侯爷,已经将云柳姑娘的赎金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