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周老爷子却笑呵呵的给她指方向:“喏,人去后院柴房了。”
周小姐嘟嘟囔囔:“哪里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咱们这分明就是接回来一盆水嘛。”
逗得周老爷子哈哈大笑,方才别别扭扭去找人,找到人了,就跟在千机前后当条小尾巴,还会趁着周围没人时睁大了眼睛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啊?”
千机只笑不答,逗得周小姐又是一阵纠结。
一直到了天黑,客栈都打烊了,周小姐也没见着千机有什么动作,既失落又带着点尘埃落定的安心回了房洗漱上床,准备继续在床上烙饼,或是理顺这几日的思路,像以前那样憋着满肚子好奇怒写两本话本子。
虽是好奇心异常旺盛,可这些年周小姐住在青山剑派脚下的小镇上,始终活得好好的,便是因为她好奇心重的同时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瞎搞一气真不知死活地跑去掺合什么江湖恩怨。
今日如此,也是好奇王庙祝之死的同时,又该死地好奇起为什么千机能说出那番话。
她甚至已经悄咪咪脑补了一番千机看似普通实则是什么隐世高人的故事。
——当然,周小姐脑补的同时也保持着人间清醒,知道这想法着实不靠谱。
所以还是洗洗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周小姐理顺了一大半故事情节,正情绪激昂地准备起床挑灯奋战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周小姐心头猛地一跳,双手揪着被子小心翼翼把自己藏进去,只剩下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炯炯地盯着门口。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知道里面的周小姐被吓坏了,敲门声停顿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近乎气音的低喊:“小姐,是我,纪迁。”
到底是经常一起背着爹爹说悄悄话的小伙伴,周小姐很快分辨出了来人确实是纪迁。不过托刚脑补了一大堆“想象江湖阴谋阳谋”的福,周小姐很顺理成章地怀疑起外面之人是否在故意伪装成自己亲近之人的声音。
因此她还是当缩头乌龟,以不变应万变。
门外“看见”这一切的千机失笑,站直了腰,直接手指微勾,将里面的门闩引开,干脆推门而入。
“怎么,白天那么积极,一到晚上就成胆小鼠了?”
听见门口响动,周小姐已经脑补到神鬼上了,惊呼一声就要抱着被子冲下来拼了,脚刚伸出被窝,就看见走进来的千机,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额角冷汗:“吓死我了,你怎么直接从外面就把门打开了?”
又翻转手指头给他看,“冷汗都给我吓出来了!”
千机不好靠近床铺,只让她看清是自己后就转身背对着床,闻言笑得肩膀都在抖:“就这样还想去闯荡江湖?”
周小姐抱着被子坐在床边,一双白嫩的脚丫子满地摸索绣花鞋,不满道:“我那叫梦想!知道什么叫梦想吗?就是做梦时想的!”
穿好鞋,又摸黑把放在床头柜子上的衣服穿上,周小姐也没注意到千机没回答如何从外面打开房门的,因为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千机真来找她,好像也真的要带她去找什么真凶这回事上。
“你还真要带我去看呀?你有把握吗?会不会咱们一出去就被人当凶手抓起来了?或者直接遇到什么江湖中人,一刀就送咱俩归西了?”问着一连串的问题,周小姐穿好了衣裳。
不过她没穿外出的厚棉袄,因为根本就没准备真要半夜出门探什么江湖。
那不是扯淡嘛。
不过千机真来了,周小姐还是有点高兴,因为这代表千机没随口编谎话骗她。现在刚好能满足她另一份好奇心。
“你白天到底为什么说能带我去看的话吖?难不成你还真是隐藏在市井小巷里的绝世高手?”
噗嗤——
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知道她穿好衣服绕出来坐在了八仙桌旁,千机笑着转身看她:“就说想不想出去吧,就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考虑吧。”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周小姐从桌上摸到火折子,点了油灯,先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正房爹爹那边看了一眼,又顺便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猜测着时间。
“更夫马上都该又敲下一回了,现在还能去哪里?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半夜跑过来想把我骗出去卖了呀。”周小姐老神在在,双手插着腰一边往床头书桌前走一边扭脖子。
千机走过去,靠在旁边看她铺纸研墨,而后坐下提笔细细写起了话本。
看她写下一个个疏狂却小巧的字体,写了小半篇,千机伸手,从她书桌角落的匣子里拿起一团写废揉成团丢进去的纸,一点点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