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本来就是如此。
她最早就是这么想的。能够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能够平安顺利的长大。
在她及笄以后,她会出嫁,裴深会娶妻,她会在离开以后,尽可能报答裴深。
明明在进京之前都想好的,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在得到过裴深几乎全部的呵护后,再放手,好像已经变成一件呼吸都困难的事情。
是她太贪婪了吗?
这样是不对的。贪婪的小孩,是不乖的。
不乖的孩子,会被丢弃。
余鱼咬紧了牙齿,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裴深本想着,这么说,或许能让小丫头清楚的意识到,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正视的感情,可不料他说完许久,小丫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并且在点头。
她在点头。
余鱼不停告诉自己,要乖,不然会被丢掉。
“好……”
她的声音有点轻飘飘地,甚至是拿不住的烟雾,一触即散。
裴深听着不对,嘴角的笑容收敛,伸手捏着小丫头的下巴,仔细打量她。
这才发现,她眼神黯淡,浑身紧绷,甚至有点微微的颤抖,却还是一副温顺的样子。
仿佛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能接受。
“小鱼。”
裴深生怕吓到了她,声音轻柔:“我刚刚瞎说的,别当真。”
她的状态不对,裴深一眼就能看出,现在的余鱼,和几个月前,在杨城时的她重叠了。
不敢有任何意见,压抑着自己,接受全部。
裴深心里升起懊悔。
他怎么就这么浑,说这种话吓唬她。
这些日子余鱼表现的很好,让他险些都忘了,他的小丫头,最没有安全感。
稍微一刺激,就会回到那个壳子里。
“我逗你的。我每天只会陪你读书写字,我只会带你玩。没有旁人,谁都替代不了你。”
裴深搂着余鱼,她身体冰凉,却并不是在夜月下吹得寒风。
他咬紧后牙槽,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我只想跟你成婚。小鱼。”
裴深抱着余鱼,不厌其烦把这话重复了无数次,一遍又一遍,告诉余鱼,她的重要性,她的无可替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抛弃。
余鱼起初是一直听不见的。
她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那个噩梦是,裴深放开了她的手。她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在一片黑暗中,等待着死亡。
可是裴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他的声音逐渐让余鱼听到。
余鱼抬了抬头。
裴深微微皱着眉,眉眼中,是她不曾见过的焦躁不安和惶恐。
他在怕什么?
余鱼的手落在他的眉心。
裴深声音一顿。
然后他轻叹了口气,捏着余鱼的手落在自己的脸颊。
“小丫头,打打我。”
险些,就出事了。
裴深从没想过,这种话会刺激到余鱼,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于余鱼来说,何其重要。
偏他拿自己来说笑。
该打。
余鱼摇摇头。
“不打哥哥。”
她收回了手,小声说。
裴深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紧了余鱼。
“好姑娘,没有别人,没有任何假定,我是真的想娶你,只想与你成婚。”
余鱼抿着唇:“……为什么呢?”
她不理解。
“我之前教过你,还记得《越人歌》吗?”
裴深问她。
余鱼回忆了半天。
“记得。”
“最后两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裴深把头埋在余鱼的肩膀,轻叹着,声音里却是无尽的缠绵。
“自然是因为,我心悦你。”
第45章 想和她的亲密
心悦,是一个余鱼陌生的词。
她才跟着裴深读书几个月,很多深刻的词义,并不太能理解。
但是从裴深口中说出来的,哪怕她不理解,也能感知到裴深的心意。
他想养着她一辈子。
从庄子回来之后,余鱼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可以这样,一直被裴深养着吗?心里最渴望的答案,是清晰的。
当时裴深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揉着她的头,让她好好想一想什么是心悦,让她好好想一想,什么是成亲,不着急,等她及笄之后。
还有两个月,就是她的及笄日。
闺阁少女在外留宿一夜,整个楚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敢说半个字,从国公夫人那儿拨来的两个嬷嬷和管事娘子,已经开始教着余鱼看账本。
裴深生辰过后,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秋凉,国公夫人请了裁缝娘子来府上,给姑娘们做衣裳。
裁缝娘子见府上少了一位四姑娘,顺口提了一句,国公夫人就让裁缝娘子给四姑娘按照以往也做上,未了派人送去小别庄。
去的人回来后,说是袁姨娘不大好,请夫人接四姑娘回府,免得病气过给了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