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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264)

意外的变成了林信——他不知道岳翰林竟认得苏先生。他站了起来,要重新见礼。

如谢学士这等座师不过是个挂名,苏先生才是他真正的授业恩师,尊长的相识,那意义又不同。

岳翰林连忙摆手:“坐下罢,我与你先生不是同榜,不过从前认识而已。”又一笑,“才你刚来,我与你开个玩笑,也是为此。幸得你没生气,要是恼了,我哪日见着苏文,倒是不好和他说话了。”

“苏文好运道,好眼力。”对面翰林默然片刻,忍不住接话,“他当年急流勇退,另成就了一番事业,你我要是有这分狠心,今日际遇又不同了。”

岳翰林抚额:“莫提,莫提,提起来头疼。”

林信重又坐下,他惦记着刚才的话,道:“那平凉的百姓不是要一并遭灾了吗?”

岳翰林点头,有些莫名所以:“多半罢。百姓看天吃饭,也是难免。”

“朝廷知道这件事吗?前辈有没有上书?”

岳翰林迟疑了:“我上书?我不是平凉地方官啊——”

“指望平凉的地方官,只怕不成。”林信抿了抿唇,道。

能把外地行商逼到火拼的地步了,可想而知是什么昏官。

岳翰林并不问他哪知道的消息,这位状元郎的出身与他们都不同,有什么渠道太正常了,他只是仍旧犹豫:“那我也不好管罢,而且,就算我上书了,状元郎,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像我和老孟这样的冷板凳,那书也不知道多久才送得到圣上案头。”

林信问:“如前辈不弃,我和前辈一起呢?”

岳翰林:“……”

他终于点头:“也许可以一试。”

第116章 中段加了点,热恋期要……

岳翰林说完话后, 其实仍没有十分拿得定主意,但林信没想那么多,知道可能有旱情, 提醒一声朝廷早作预备罢了,并不涉及什么阴私诡诈,何必不为?

岳翰林为他的坚定所折, 皱眉又苦笑:“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罢了——我横竖是没指望的人, 就陪你一遭罢!”

他领林信进入自己的值房, 他在翰林院坐了十来年冷板凳, 论别的未必成,这笔头工夫是磨练得流畅无比, 当下手起墨落, 不一会儿就书成一封奏本,再抬头看一眼林信。

林信明白,上前接过笔,工整将自己的名字附在岳翰林之后, 他官印都是才领了的, 正随身带着, 就便取出盖上。

国朝为使言路畅通, 理论上所有官员都有权向朝廷上书建言, 但在实际操作中, 因为下不僭上等等旧俗, 下级官员在上书时, 总会与直属上司打声招呼,免得中间有什么妨碍,使上司措手不及——摆明要跟上司翻脸参奏上司的除外。

岳翰林见奏本成后, 便道:“随我去向夏学士禀报一声吧。”

两人又出门,向树木掩映中的正中一座官署走去。

官署内不但有夏学士,吕博明也在屋子一角坐着,正屏气凝神,奋笔疾书。

岳翰林将来意向夏学士说明。

夏学士面无表情,目光从岳翰林及林信面上一一扫过,缓缓道:“中龄,你一贯潜心治学,这只怕不是你的主意吧?”

奏本都写好了,岳翰林倒也肯担待,笑道:“谁的主意有什么要紧,总是下官家乡的事,下官自然关切。学士如无意见,下官就着人送去通政使司了。”

“中龄,你太轻率了些。”夏学士淡淡道,“真有旱情,陕西布政使司便无反应,平凉知府的折子也该递上来了。如今风平浪静,你因一封家书就要上书,倘若平凉无事呢?你白白搅得人心惶惶,要怎么收场。”

岳翰林有所迟疑,道:“学士,但以家父书信中所言,春分过后,直到近谷雨都是朗朗晴日,这兆头就不对呀——”

“这不需你说,不是只有你看过农书。”夏学士道,“谷雨之后呢?西北气候与南方不同,春分连遭霾雨未必是好事,引发了倒春寒,危害不下干旱。究竟如何,该看谷雨之后才对。”

但岳翰林收到的是家书而已,时效性没有那么强,谷雨后的近况,他不知道。

岳翰林答不出来,林信沉默了一下,上前道:“学士,您说的是霾雨有害,但平凉不是霾雨,是滴雨未下,这么长的时间不下雨,已经能致作物减产。”

夏学士的目光移过去:“你在挑本官的字眼?”

坐在角落的吕博明笔下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过来。

林信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本官看你是锋芒毕露。”夏学士冷笑了声,而后不再理他,向岳翰林道,“中龄,道理本官都与你说了,你如还执意,听信毛头小子的拨弄,本官也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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