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宣原是在细致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的,但这会儿对上她的目光,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如同被火烫到了一般,忙别过了头。
心跳如擂鼓,手掌心都在往外冒着汗了,却偏偏还嘴硬:“怎么,你不喜欢这步摇?那扔了便是。”
反正朕送出去的东西就绝对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宋瑾宁无语的扬了扬嘴角。
这位爷可真是既敏感又别扭啊。
但她敢扔么?
平常偶尔使使小手段让这位爷吃点儿小亏就算了,因为那毕竟是不伤大雅的事。但说到底这位可是九五之尊,大的事情上她还是不要违抗的好。
就譬如这步摇,说是给她,那其实就是赏赐。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推拒的来着,但这位爷连扔了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罢了,她还是偶尔顺着这位爷吧。
于是宋瑾宁坐正了身子,说了一句谢陛下赏赐,以及我很喜欢这样的场面话。
但这位明明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的聪明陛下这会儿好像连场面话都听不出来了,说着:“既然你喜欢,那现下便将这步摇戴上罢。”
宋瑾宁:我收回刚刚我说的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不过眼见李承宣面上的神情又有些不好起来,宋瑾宁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自炕桌上拿起这支步摇,抬手往发间簪着。
天气日渐炎热起来,她今儿身上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纱衫,衣袖宽松。这般抬手向上的时候,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皙若初雪。
李承宣看到,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心中控制不住的一颤。
脸上也有些发烫起来。不敢再看,忙别过头,装作在认真的看旁侧炕案上放的一瓶白色百合花。
李承宣近来对宋瑾宁的事着实上心,也就知道宋瑾宁是个不喜熏香的人,日常殿中放的多是时新的新鲜切花。
且她应该很喜欢百合,因为他好几次过来都会看到殿中摆放了一瓶清水百合。
相较那些不但会随身挂着香囊香包,日常还会用熏香熏衣熏被的世家女子而言,宋瑾宁确实可以说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若是在以往,对于宋瑾宁的此举李承宣约莫会嗤之以鼻,说她这是为了引人注意刻意为之,但现在看来,李承宣只觉得宋瑾宁做什么都是好的。
因为他知道,除了在吃这件事上,宋瑾宁就没有多少话愿意同他说。
压根就不需要引起他的注意么。反倒他若是来的略微勤快些她还会觉得不耐烦......
宋瑾宁这时已经成功的将凤凰步摇簪到了发间,脑袋轻摇的时候,能听到流苏碰撞间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声响让李承宣回过神。
微微侧过头,目光往她那边瞥了过去。
宋瑾宁今儿梳的是个较为随意的倾髻。她事先也不知道李承宣会过来,所以早间梳妆的时候不过随意的在发间簪了一朵酒杯大小的淡蓝色堆纱绢花而已。这会儿添了这支凤凰步摇,确实为她增色不少。
李承宣暗暗的点了点头。
宋瑾宁明明就生了一副妍丽的相貌,但平日却总是不热衷于打扮。
就说道:“你若衣裳首饰不够,不妨叫内侍省多给你添置些。往后穿戴上不用过于素净。”
其实宋瑾宁的衣裳首饰多的很。毫不夸张的说,还有几箱子衣裳和几匣子首饰都没有穿戴过,但她这个人实在懒散,觉得实在没必要每日将自己穿戴的很华丽。
舒舒服服,想坐着就坐着,想歪着就歪着的日子它不香么?一天到晚把自己当个衣架,首饰架的,做什么都不方便就好了?
但她这个人即便是因为懒不做某样事,嘴上却偏偏不肯承认,非得找个体面的借口出来。
“陛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话?”
与她懒洋洋的话语相同,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
李承宣唇角微抽。
要不是知道你的本性,只怕我都会信了你的这句话。
不过实话实说,有如此相貌,宋瑾宁确实有任性不妆扮的理由。
总之淡妆浓抹总相宜么,无论她什么样,总会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李承宣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朕觉得你有些想法确实是旁人想不出来的。不知对于此次灾民之事,以及生财之道,你可有什么见解?”
这是在跟她说政事?
宋瑾宁吓的手里的团扇都忘记摇了。
“陛下,这话您不该问我。您该同您的臣子商议去。”
再不济您问宋太后去呀。反正别问我,我对政事不感兴趣。
而且,甭管是妃嫔还是皇后,总之后宫干政一般都没啥好下场,她可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