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臣一茬接一茬地换,有三分之一是她的死士,另外三分之二是本土人士,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陛下身体有恙,虽然她极力遮掩,但她的疲态唬不了人,宴会后,志同道合的大臣三三两两约在家中聚会。
有些大臣小心谨慎,这些年被陛下雷厉风行的作法给吓得不轻,担心这次陛下病重又在使诈,“咱们再等等。兴许陛下是在试探咱们心意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刘方,他年纪轻,其他老臣都一一离去,只有他还健在人世。
他约几个弟子在家中商议。
他的大弟子也觉得这话有理,“陛下若真病重,一定会招公主回京。这些年公主一直在边城当兵,听说已经升到营将。”
二弟子当即反驳,“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是怎么想的。唯一的公主不教她治国理事,却发配到边城吃苦受罪。会打仗又不等于会治国。陛下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为何会犯这等错误。”
刘方捋了捋胡子,“咱们这位陛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她让公主去边城吃苦,也是为了跟他们打成一片,将来登上皇位也有人拥护,不致出现岔子。至于政务,她迟早会懂的。”
其他弟子虽然不太认同这话,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除了刘方这边,还有一些新进大臣也在家中聚会。
这类臣子都是积极进取型,他们觉得陛下病重,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若是他们能借这个机会讨好新帝,将来必定能得新帝重用。这类臣子以旬嶙为首。
还有一类臣子就是野心勃勃,陛下对官宦子弟非常严格。寻常百姓当官,每年只需要参加两回考试。
而官宦子弟却要参加四回,并且为了避嫌,他们不能在亲属所在衙门共事。
这就都能刷下一大帮二世祖。
这些二世祖都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心肝宝贝,哪怕别人嫌弃,在当爹娘眼里,他们都是最好的。
陛下不肯给儿子一个机会,他们早有心生怨恨。
以前陛下英明神武,谁也不敢糊弄她,可现在陛下病重,新帝诸事不懂,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儿子运作,将他们安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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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陛下身体越发病重,连早朝都不能上了,公主接到陛下密报,一路疾驰赶回京城。
刚到京城,旬嶙就带着一帮臣子久候她的到来。
公主下了马,亲自扶他起来,问了些陛下情况。
旬嶙忧心忡忡,“陛下最近一直卧床不起,陛下似乎对太医不怎么信任,始终不肯让太医诊治。公主回京,可要好好劝劝陛下。”
公主点头,“自当如此。”
旬嶙又恰到好处表达忠诚,“陛下不能理事,政务堆积如山,公主若是能替陛下分忧,也是尽尽孝心。”
公主打着哈哈,“旬侍郎说笑了,内阁三位辅臣是陛下左膀右臂,他们一定会尽心处理政务。孤放心地很。”
说着,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她的身后跟着上千位镖骑正急速离去。
旬嶙属下小声问,“主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旬嶙看着公主的背影,眼眸浅淡,“公主似乎不恋权。”
属下暗暗猜测,“陛下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她这是有恃无恐,也可能她不想临了再出岔子吧?”
旬嶙笑了,“不急。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三位辅臣是陛下的好臣子,公主年幼,最不喜臣子指手画脚,她迟早会厌烦那三人。咱们有的是机会。”
属下眼睛一亮,“还是主子想得周到。”
腊月二十,林知惜于乾清宫驾崩,享年五十岁,膝下唯一之女庆元公主(二十四岁)继位,改元凤归。
大朝会第一次,新帝就让朝臣为先帝拟定谥号和庙号。
林知惜并没有追封自已的祖先,所以她的庙号无非就是始祖和□□。
新帝选了□□,至于谥号,朝臣根据她的功绩选了两个:文和康。
这两个谥号都是美称,“文”表示具有“经纬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康”表示“安乐抚民”。
看似是赞美,但跟她的功绩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林知惜也猜到自已死亡,有些臣子会蠢蠢欲动,但是她没想到这才上朝第一天,就有人安耐不住了。
林知惜问三位内阁,“你们的意见呢?”
王朝云出列,“臣以为用高比较适合。”
“高”表示皇帝德覆万物、功德盛大、覆帱同天,一般只有开国皇帝才能得到谥号“高”。
这些臣子舍弃高,其实未尝不是试探皇帝,想让大玥延续大良,其心可诛。
有几位老臣也跟着出列,“臣也觉得用高比较合适。”
林知惜笑了,“那就用高。”